逍遙王夫妻二人回了王府,并沒有早早就休息睡了,二人在等著皇宮內(nèi)的消息。宋瑤竹總覺得景王要做些什么。
此時的皇宮內(nèi),歌舞已盡,宮人們正在打掃狼藉的宴會場,而偏殿內(nèi),帝王單手扶額,臉色陰郁到了極致。
他的下手跪著他的兩個兒子和貴妃,雍王一臉不知所措的惶恐,一張俊臉已經(jīng)被眼淚鼻涕糊滿了。景王還算淡定,只是低垂著腦袋跪著,一言不發(fā)。貴妃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震驚、難以置信、惶恐和坦然面對。
整個偏殿內(nèi)靜得仿佛能聽到外面雪落的聲音,良久,太醫(yī)從內(nèi)屋出來,沉吸一口氣道:“回皇上,昭儀娘娘動了胎氣,有滑胎之相。臣開了保胎的方子,娘娘需臥床靜養(yǎng),不可再勞心勞神了?!?/p>
太醫(yī)的話說完,雍王和貴妃都松了一大口氣。
這時,景王道:“父皇,是兒臣沒能看住弟弟,是兒臣的錯,請父皇處罰兒臣!”
雍王看向自己的兄長,只覺得喉頭腥甜,如飲下了什么毒藥。
今晚他弄臟了衣裳,隨兄長來換衣,但因醉的有些厲害加上景王是自己的兄長,他沒有設(shè)防,就這樣被他帶到了宋文悅休息的偏殿內(nèi)。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身子熱得厲害,見床上有個女人,便起了心思。他一個醉鬼哪里能認出來那是他父皇的女人。女人死命不從,他怒極扇了她兩耳光,人便暈了過去。
這時候,便有太監(jiān)進來瞧見他欲圖強迫宋文悅的畫面,一聲尖叫驚動了皇上。
貴妃知道的時候,宋文悅已經(jīng)落紅,還好發(fā)現(xiàn)及時,孩子勉強保住。若是孩子沒了,雍王就徹底完了!
“此事與你無關(guān),你先出去!”宇文無極的聲音充滿了威儀,讓殿內(nèi)的眾人都忍不住發(fā)顫。
景王頓了一會兒,默默行禮退出。
宇文無極擺擺手,道:“伺候宋昭儀的人,統(tǒng)統(tǒng)杖斃!”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哪怕他們早就已經(jīng)猜到了這樣的結(jié)果,如今面臨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顫害怕,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很快,外面?zhèn)鱽碚蓉?zé)宮女太監(jiān)的聲音,嘶吼聲和求饒哭喊聲如鼓點一樣落在雍王的心頭,每聽到一聲,他的身子便隨著落聲顫栗一次。
他快瘋了,他不能理解,為什么殿內(nèi)的人會是宋昭儀?為什么自己的兄長會害他?他們不是親兄弟嗎!
自小母妃就教導(dǎo)他,將來兄長為尊,他這個做弟弟的要盡心盡力地輔佐他。如今不過是將位置換了換,為什么兄長就不能像他一樣!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很快,有人來稟報,伺候宋文悅的十幾名宮女太監(jiān)全都處死。
宇文無極坐在上首,手上盤著玉核桃,聲音沉得似千年寒潭。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雍王渾身顫栗,匍匐在地上,好半天,才顫顫巍巍道:“兒臣、兒臣......”
“既無話可說,明日就去封地吧!”宇文無極一錘子定音,他地神往外走,貴妃膝行幾步欲求情,對上宇文無極的目光,她終究什么都沒說。
她知道這個孩子對宇文無極來說有不同的意義,自他中毒至今,這是他唯一的子嗣。甚至在傳出這樣的喜訊后,他準備春上大選充實后宮。說不得來年就能多上十幾個孩子。
高貴妃不愿看到這樣的局面,可她阻止不了。那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她只能想辦法讓皇上快點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
可大兒子先出丑聞,三兒子醉后強迫妃嬪,險些危害龍嗣,她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選擇了。
高娉被高公公扶著出了大殿,她的神情似乎在一瞬間蒼老了十來歲。
她抬首看到自己的大兒子站在不遠處的檐廊下,忽然怒氣沖冠,幾步走上前去抬手欲抽他耳光,卻被景王攥住手腕。
“母妃,您這是什么意思?”
高娉怒視著自己的兒子,責(zé)問道:“那可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對你弟弟動手!”
景王輕蔑地勾了勾唇角,“母妃,兒臣聽不懂您在說什么。弟弟做了錯事,是我這個當(dāng)哥哥的沒有看管好,可沒教好兒子的不是母妃嗎?您怎么能讓他覬覦兄長的東西呢?”
高娉的身體在這黑夜里慢慢變涼,她一個背叛者,竟然希望自己的兒子是個兄友弟恭的人。
她的目光漸漸變得尖利起來。
“你怎么變成了這樣?”
“是母妃教我的,若是兒臣沒用了,你就會舍棄兒臣。為了不被您舍棄,兒臣只能讓您別無選擇?!?/p>
沒有了雍王,高娉就沒有退路,她只能幫著他,助他登上那個天子之位。
“母妃,與其為了一個明日就要離京的人傷心,不如多花點心思好好想想怎么討父皇的歡心。畢竟年后,父皇要大選,后宮還沒有一個主事的人,您說,這權(quán)利會旁落誰手?”
貴妃“呵呵”笑起來,笑聲逐漸變大,讓人毛骨悚然。
這才像她生出來的兒子,不擇手段地往上爬,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最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高娉笑累了,她的眼角甚至出了淚,景王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她的手撐著高公公的手臂上,手指甲隔著衣料深深嵌進高公公的皮肉里。
“好,好,好?!币贿B三個“好”字,似乎將她們的母子情誼都說盡了。
“莫雨如今落到了謝離危的手上,本宮活要見人,死要見尸?!?/p>
這是她對這個兒子的考量。
景王輕快道:“母妃等著收尸吧。”
景王心里也頗有點惱,這種親信落到旁人手里,都過去這么久了,說不得什么話都被拷問出來,她這些日子是怎么睡著覺的?
看著景王離開的背影,高娉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要被抽干了。
高公公托著她的身體,“娘娘!娘娘!”
高娉的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淌,皇權(quán)至高無上,只因它下面皆是人骨堆砌。
她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只能一條路走到底。不是登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就是死。
她不想輸,她也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