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回答，輕顫的睫，盈盈的眸。

　　害怕，慌亂，恐懼，她想要逃離，下頜卻緊緊被他擒住，掙脫不得。

　　一時(shí)情急，秋水眸中盈出滿眼的淚，泫然欲滴，看著嬌弱可憐極了。

　　他卻微笑，“妹妹這樣瞧著我做什么？”

　　她終于承受不住，落下淚來，哽咽哀求，“求哥哥……”

　　他忽然俯身靠近，柔軟溫?zé)岬暮粑?，幾要觸到她的臉頰。

　　沈清棠渾身止不住的戰(zhàn)栗，聽他在耳邊緩緩道：“我的好妹妹，求人要拿出誠意來?！?br>
　　什么誠意？

　　她瞳孔不由自主地瞪大，死死地盯著他。

　　裴琮之微微退開身，目光肆無忌憚在她身上慢慢游走，最后落在她緊抿顫抖的唇上，漫不經(jīng)心，仿佛猛獸對(duì)志在必得獵物好整以暇地打量。

　　而后，湊上前來，輕輕一嗅，“妹妹今日唇上抹的是什么胭脂？好香?！?br>
　　是蜀葵花和石榴配了花露蒸疊成的，鮮艷異常，甜香滿頰。

　　他忍不住想一親芳澤，卻叫姑娘匆忙偏首躲開。

　　溫?zé)岬拇窖刂彳浕伒念a堪堪擦過，她害怕極了，再忍不住，抵著他胸膛用力推開。而后提著裙，慌忙跑了出去。

　　身后清楚傳來郎君短促愉悅的輕笑聲，她不敢回頭看。

　　采薇一直候在廊檐下，見自家姑娘倉皇從里面跑出來，忙跟上去。

　　主仆倆腳步匆匆，來到一片高墻林蔭底下。此處偏僻，瞧不見人。

　　沈清棠這才停住腳，拿出帕子狠狠擦著自己的臉頰。不一會(huì)兒，白嫩的皮膚上就現(xiàn)出了幾道斑駁紅印子。

　　采薇連忙攔她，“姑娘別擦了，臉都擦紅了。”

　　又好奇追問，“姑娘你怎么了？”

　　她滿臉擔(dān)憂地看著沈清棠。

　　臉頰上的紅印已經(jīng)很深了，粗糙的磨礪帶來的疼痛讓沈清棠漸漸清醒，方才涌起的驚懼害怕也在這寒日冷風(fēng)中慢慢消退下去，只心里仍是慌。

　　胸膛里撲通直跳，面上也是生白的可怕。

　　采薇何曾見過她這副模樣，“姑娘你別嚇我，你到底怎么了？”

　　沈清棠終于回神，搖了搖頭，“我沒事?！?br>
　　她游魂似兒地回了小閣樓。

　　在院子里摘花葉玩的落月看見她，興致沖沖跑過來喚她，也被忽略。

　　落月一時(shí)怔愣住，滿頭霧水，眼睜睜看沈清棠提裙上臺(tái)階。

　　人恍恍惚惚，腳步也輕飄飄的。

　　徑直推門進(jìn)房。

　　等采薇跟著進(jìn)去，人已頹然癱倒在了床榻上。

　　沈清棠病了。

　　病情來勢洶洶，人也燒得糊涂，直接便病得下不來床。

　　大夫來看病，聽禪院的裴老夫人也得了消息過來瞧她，看床榻上形容憔悴的姑娘，極是心疼，“可憐的孩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成這個(gè)樣子。”

　　采薇不敢言語，只說姑娘一時(shí)貪涼，不慎見了風(fēng)，這才病了。

　　“姑娘任性，你們這些底下做丫鬟的便該勸著，怎么能任她胡來。”

　　裴老夫人惱著將采薇訓(xùn)斥了一頓，采薇也不敢辯駁，只管聽著。

　　等裴老夫人走后，沈清棠將她喚到床前，歉疚看著她，“采薇，委屈你了?！?br>
　　為了她平白受這一場訓(xùn)斥。

　　采薇搖搖頭，“不委屈。采薇腦子笨，幫不上姑娘，不能為姑娘解憂。只能為姑娘做這一點(diǎn)小事。姑娘只要不嫌采薇愚笨就好?！?br>
　　也是奇怪，向來不問世事的無沁齋聽了沈清棠病了也派嬤嬤來看。

　　“夫人說，姑娘此番病來得急，怕不止是尋常風(fēng)寒，許是上次去望安寺時(shí)沖撞了佛祖也未可知。她特意去佛前求了道符來，姑娘將它放在床頭，好驅(qū)邪避煞。”

　　沈清棠勉強(qiáng)撐起身子，讓采薇將符接過來，親自對(duì)嬤嬤道：“回去替我謝謝伯母。她病且未好全，就替清棠這般操心。是清棠的罪過。我一定將它好生放在床頭，不辜負(fù)伯母的心意。”

　　嬤嬤回了無沁齋，將這話原番說給江婉聽。

　　她手捻著佛珠，輕輕嘆，“倒是個(gè)心思玲瓏的，可惜了……”

　　沈清棠果然將那符放在床頭。

　　裴子萋偶然過來瞧見，問她，“妹妹何時(shí)也信起這個(gè)來了？”

　　她們姐妹雖常隨裴老夫人去望安寺，可她心里知曉，鬼神之說，沈清棠一貫是不大信的。

　　沈清棠也的確是不信，垂著眸輕聲道：“是伯母派人送來的。長輩的心意，總不好推辭?！?br>
　　裴子萋是裴老夫人膝下長大的，對(duì)于這個(gè)常年將自己關(guān)在院里求神拜佛的母親并沒多大感情。

　　聽了也只不甚在意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沈清棠，“妹妹的病，今日可好些了？”

　　沈清棠點(diǎn)點(diǎn)頭，“吃了這兩日的藥，已經(jīng)好多了。”

　　“那就好。”裴子萋看著她，忍不住道：“妹妹快些好吧，你病的這兩日，我都快悶死了。祖母也不讓我一個(gè)人出去玩，每日只讓我在房里繡花寫字?！?br>
　　她伸出雙手給沈清明棠瞧，“你看，我這繭子都快寫出來了?！?br>
　　沈清棠抿著唇笑，“姐姐怎么不去西院找嫂嫂說話？”

　　裴景明的正妻曹氏，只比她們略大兩歲。

　　“可別提嫂嫂了。”裴子萋聞言撇撇嘴，“我前幾日去西院了，結(jié)果那里正鬧得緊呢！他們夫妻房里的事，我哪里好摻和，趕忙走開了，現(xiàn)在不敢再去?！?br>
　　她悄悄將事說給沈清棠聽。

　　原是裴景明色心不改，在外頭偷偷包了個(gè)私妓。

　　此事本來遮掩得嚴(yán)實(shí)，卻不知怎的叫行露知道了，她明著沒鬧，暗里卻將這事捅給曹辛玉知曉。

　　曹辛玉哪能受得了此番委屈，一哭二鬧三上吊，要裴景明與那私妓斷個(gè)干凈。

　　眼下曹景明與那私妓正是你儂我儂之時(shí)，如何能依。

　　夫妻倆為這事現(xiàn)今吵破了天去，連聽禪院也驚動(dòng)了。

　　裴老夫人不勝其擾，當(dāng)眾放出話去，裴景明若是再敢去尋那私妓，她就讓人打斷裴景明的腿。

　　“祖母發(fā)了話，三哥哥哪兒還敢去呀！這不，天天在院里和嫂嫂吵呢，怪她把這事鬧大了，吵到祖母面前去了。三嫂嫂現(xiàn)在天天在家哭，哭得我都瘆得慌，哪里還敢過去。”

　　說到這里，裴子萋又想起一事來，輕輕湊到沈清棠耳邊說，“妹妹你知道嗎？原來先前祖母還存了將你許配給三哥哥的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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