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離開后,陳建國夫婦這才進屋。
“哎,這事兒鬧的?!?/p>
“你說這孩子,說話也沒個分寸……”
“建國,你進去把他叫起來開導(dǎo)開導(dǎo)吧?!?/p>
李華珍示意陳建國進屋叫兒子起來。
畢竟把人家姑娘給氣走,而且話說得那么難聽,傳出去對他們名聲也不好。
“年輕人心氣傲很正常,讓他自己待著吧?!?/p>
“我們進去說什么都沒用?!?/p>
李華珍一臉不解:“建國,你這是……”
“你看不出來嗎,那沈長貴肯定又是來借錢,安排他兒子工作的?!?/p>
“東子這么做,雖然過分了點,但至少目的達到了?!?/p>
“你沒聽沈叔說嗎,以后再也不來了?!?/p>
“不來正好,我才懶得見他們。”
陳建國也是沒好氣。
前兩年,老爺子就幫襯過沈家,到現(xiàn)在錢都要不回來,對方還一副啥都不記得的樣子。
就算他提起了,對方也是以各種理由一拖再拖。
不是今天種玉米,就是明天蓋豬圈。
理由那簡直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不重樣。
沈長貴一家,他算是看透了!
現(xiàn)在陳建國不指望能把錢要回來了,只要對方別再來煩他就行。
李華珍這么一聽,好像也有點道理。
“那東子跟沈悅……”
李華珍有點擔(dān)心陳東這么說,在學(xué)校又被人說道。
“哼,這小子今天能這么說,我算是信了他的話。”
“這沈悅我看著就不喜歡?!?/p>
“長得漂亮又怎樣,能當(dāng)飯吃?”
“要我說,就得找個踏實過日子,安分守己的,那才叫本事!”
老一輩人思想傳統(tǒng),覺得女人就應(yīng)該在家相夫教子。
而沈悅穿著前衛(wèi),太過招搖。
反而不是他們的兒媳婦人選。
“對對對,還是你有遠見?!?/p>
李華珍一番吹捧,把陳建國捧上了天。
“好了,我去買點菜,殺只雞?!?/p>
“今晚把咱爹、秀美、秦民他們叫過來,咱們一家人吃個飯?!?/p>
陳建國心情大好,走路都帶風(fēng)。
一眨眼,時間來到了傍晚。
大姐陳秀蓉請了個假,早早下班回來。
一家人難得團聚,陳建國特地讓李華珍多炒了幾個菜。
飯桌上,陳東跟秦民兩人相視無言。
對今天上午的事,雙方都很有默契地閉口不談。
“爺爺,來,我陪你走一個!”
陳東端起酒杯,主動跟老爺子敬酒。
前世,他都沒好好珍惜跟爺爺相處的日子。
97年,老爺子就走了。
這是他多年的遺憾。
此時看著健在的爺爺,陳東心里說不出的高興。
“好好好,大東子陪我喝兩杯!”
老爺子也是高興,準(zhǔn)備端杯暢飲。
“爸,您身體還沒好利索,醫(yī)生說了不能喝酒。”
李華珍連忙勸阻。
“華珍說得對,您就抿一小口就行。”
陳建國也勸老爺子別喝酒。
“哼,我陪我孫子喝點酒怎么了!”
“過段時間再喝嘛。而且東子還沒成年呢,爸你怎么能讓他喝酒呢?!?/p>
李華珍把陳東的杯子換成了飲料。
“你也別喝了,一個個的酒癮怎么都那么大?!?/p>
陳東樂呵地笑著,最終以飲料代酒。
一家人吃著飯,聊著天,其樂融融。
三杯酒下肚,陳建國開始說起正事。
“你們姐弟三個,秀美成家了,嫁給秦民,我非常放心?!?/p>
“東子也準(zhǔn)備考上大學(xué)了,以后也不用我們操心太多?!?/p>
“你二姐秀蓉呢,馬上就要實習(xí)畢業(yè)。”
“不過她今天打電話過來說,她不打算回來了,準(zhǔn)備留在廣深市發(fā)展?!?/p>
陳建國說到這停了下來。
他是說給秦民和陳秀美聽的。
意思就是,二姐離得遠了,以后見面都少。
他們?nèi)羰且踩ナ欣镔I房住,那以后這家里都沒人了。
買房的事,晚點再說吧。
不過陳建國明顯是多慮了。
“爸,正想跟你說呢。我們不打算買房了?!?/p>
陳秀美直接堵死了陳建國接下來要說的話。
陳東聽到二姐的消息,也是回憶起了往事。
二姐陳秀蓉是家里唯一的高才生。
廣深大學(xué)國際外貿(mào)專業(yè)的高才生,正宗的知識分子。
93年畢業(yè)后,她直接應(yīng)聘到廣深市一家國際貿(mào)易公司,當(dāng)上了白領(lǐng)。
工資高得嚇人!
每個月都會往家里打幾千塊錢!
那時候,陳東還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對這個久未見面的二姐是打心底里佩服。
兩年后,她認識了她的丈夫,趙同偉。
對方同樣是個生意人,做的是電子產(chǎn)品外貿(mào),自己開公司當(dāng)老板。
兩人因為有業(yè)務(wù)往來,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在97年之前,二姐和趙同偉的生意做得風(fēng)生水起,積攢了不少財富。
陳東后來的崛起,也得益于二姐的幫扶。
可惜好景不長。
98年金融危機,東南亞各國經(jīng)濟體系崩潰,他們的生意受到嚴(yán)重波及。
二姐不僅傾家蕩產(chǎn),還因為一場官司,被趙同偉推出去當(dāng)了替罪羊。
二姐因此蹲了七年大牢。
而趙同偉卻得以明哲保身,卷走剩下的所有財產(chǎn)和孩子,跑了!
等二姐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物是人非。
陳東那時候的生意逐漸做起來,本來想讓二姐跟著他,給她找個好人家重新嫁了。
可二姐執(zhí)意要找到趙同偉,要回自己的孩子。
這一找,就是十幾年。
陳東不忍二姐一個人孤苦伶仃。
這十幾年,背著沈悅,花了大價錢,請私人偵探,調(diào)查趙同偉的下落。
直到陳東病倒的那幾年,才得到消息。
可直到他去世,二姐跟趙同偉撫養(yǎng)孩子的官司還在繼續(xù)。
現(xiàn)在想起來,二姐這一生,徹底被趙同偉毀了。
明明那么好的牌,卻因為一個渣男,打得稀巴爛。
“爸,二姐真這么說?”陳東忍不住想要確認。
陳建國點了點頭:“是啊,你二姐說廣深市機會多,她同學(xué)有幾個都自己當(dāng)老板了?!?/p>
“她不想回來,想在外面闖闖?!?/p>
陳建國雖然不舍得二姐,但也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國家正在大力發(fā)展經(jīng)濟,鼓勵先富帶動后富。
廣深市作為經(jīng)濟特區(qū),自然比他們?nèi)萘厥邪l(fā)展?jié)摿Υ蟆?/p>
就連秦民都忍不住羨慕起來:“二妹可真厲害,將來可是要當(dāng)大老板的人啊?!?/p>
“不過東子,以后也考上大學(xué),將來成就說不定比二妹還高呢?!?/p>
秦民還吹捧了下陳東。
陳東笑笑沒說話。
李華珍倒是樂得合不攏嘴。
不過這時,陳建國忽然想起什么,便看向秦民說道。
“對了,秦民,今天還有一個陌生電話打過來,說是找你的?!?/p>
秦民心頭一顫,吞了吞喉嚨:“找我的?那怎么會打到爸這呢?”
“我還想問你呢?!?/p>
“對方問我是不是秦民的岳父,還說什么想跟你借錢什么的?!?/p>
秦民越聽越不對勁。
陳東神情也是逐漸嚴(yán)肅。
“借錢?對,對方是誰???”秦民連忙問。
“哎,叫什么來著,我想想啊……”
陳建國抿了一口酒,努力回憶。
“喔,想起來了?!?/p>
“他說他叫黃虎,大家都叫他老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