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昭遇到宋夫人,是在醫(yī)院。
此時她正趁著外面天氣好,推著秦悅曬太陽。
要回病房的時候,一抬頭就看到了對面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綢緞旗袍,滿身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
秦昭昭想都沒想,推著秦悅轉(zhuǎn)身就走。
“昭昭,昭昭?!彼畏蛉诵∨苓^來攔在她面前,眼里都是激動的淚,“昭昭,我是媽媽啊?!?/p>
秦昭昭偏頭,神情和嗓音都是疏離的冷淡:“麻煩讓讓。”
宋夫人站在那里掉眼淚,一步不動。
秦悅叫護工推著自己,抬頭對秦昭昭道:“既然見到了,你和宋夫人說會兒話吧?!?/p>
秦昭昭不想秦悅擔(dān)心,“嗯”了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
等秦悅一走,宋夫人取了紙巾擦干眼淚,親熱的去拉秦昭昭的手,“昭昭,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和媽聯(lián)系呢?”
秦昭昭往后退了一步,躲開了宋夫人的親近,“有事就說吧,我很忙。”
她的冷淡讓宋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昭昭,對不起,媽給你道歉,你原諒媽好不好?”
秦昭昭目光靜靜的看著面前的貴夫人,有些厭煩:“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p>
她抬腳要走,旁邊忽然一股大力傳來。
秦昭昭被推得一個趔趄,身體直接撞到了后面的長椅上,手背直接磕在了鐵扶手上,紅了一片。
秦昭昭都沒來得及呼痛,嚴(yán)厲的質(zhì)問劈頭蓋臉便砸了過來:“秦昭昭,你干什么?”
秦昭昭摁著手背,冷眼看向剛剛推了自己的男人:“宋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干什么了?”
宋章聲音極大,怒氣沖沖的道:“要不是你做了什么,媽會哭嗎?”
這帽子真是扣的莫名其妙。
一如五年前。
“我也想知道她為什么一直哭,好像你們宋家誰死了一樣?!鼻卣颜褠毫拥膿P唇,“哦,不會是老夫人不行了吧?!?/p>
宋章氣的胸膛起伏,“秦昭昭,張口就詛咒長輩,看來你還是和五年前一樣的惡毒?!?/p>
秦昭昭攤手,好笑的聳了聳肩:“對,我就是這么惡毒,所以麻煩你們在路上看到我裝作不認(rèn)識好嗎?”
抽抽噎噎的宋夫人終于緩了過來,“章兒,是我看到昭昭太激動了才哭的,不關(guān)昭昭的事?!?/p>
宋章皺眉,挑剔的目光將秦昭昭上下打量了一番,嚴(yán)厲的問:“既然回來了,怎么不和家里聯(lián)系?”
秦昭昭覺得可笑,也就真的笑了出來:“又不是我的家,干嘛要聯(lián)系?!?/p>
宋夫人捂著心口,眼淚又下來了,她猛地抓住秦昭昭的手,傷心的哭道:“昭昭,媽給你道歉……”
道歉?
秦昭昭嘴角勾了勾,噙著諷刺的笑。
五年前的秦昭昭還奢望過,但是現(xiàn)在的秦昭昭已經(jīng)不需要了。
她用力將自己的手從宋夫人手里抽了出來。
宋夫人大約是太傷心了,捂著心口往后倒去,被宋章一把扶住。
宋章厭惡的看著秦昭昭:“秦昭昭,五年前就該把你送到國外去?!?/p>
秦昭昭想起五年前的那一抹,捏緊了手心,本就盡力克制的情緒終于是壓不住洶涌起來。
她揚起下巴看著他們,目光滑過宋章,再落到宋夫人身上。
宋夫人呼吸一滯,可憐的喚道:“昭昭?!?/p>
秦昭昭慢條斯理的啟唇:“要是從一開始,你就當(dāng)我死了多好。”
宋夫人臉色發(fā)白,呼吸急促,嘴唇動了幾次都沒發(fā)出聲音來,隨后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宋章急切的叫了一聲“媽”,顧不得教訓(xùn)秦昭昭,抱著宋夫人一疊聲的叫著醫(yī)生跑了。
秦昭昭站在原地,看著宋章驚慌失措的背影,臉上諷刺的笑容慢慢消失,最終變得冷漠麻木起來。
她去了秦悅的病房。
護工正在喂秦悅吃飯。
秦昭昭接過護工手里的飯,一口一口的喂著。
秦悅吃得很慢,一小碗飯吃了二十幾分鐘,直到最后,虛弱的搖搖頭表示自己不要了。
秦昭昭放了飯碗,又給秦悅喂水。
秦悅看著秦昭昭,她能察覺到秦昭昭的情緒很不好,便問道:“和宋夫人聊得不愉快嗎?”
秦昭昭不想拿那些事來刺激秦悅,故作輕松的道:“沒聊什么,她有事先走了。”
秦悅拉著她的手勸她:“那畢竟是你親生母親,你……”
“您勸我沒用,還是省點力氣養(yǎng)病吧?!鼻卣颜汛驍嗲貝偟脑?,她不想提起宋家任何一個人。
秦悅只能無奈的嘆氣,也沒再提宋夫人了,只道:“昭昭,我想出院了,我這個病是沒辦法治好的,只會越來越嚴(yán)重,住在醫(yī)院里就是浪費錢。”
秦昭昭不高興的瞪了秦悅一眼:“您還沒看到我結(jié)婚生子呢,可不能死。”
“有我這樣的拖累,哪個男人敢要你啊?!鼻貝偳榫w更低落,“要是你在宋家……”
“沒人要我就自己過唄?!鼻卣颜褯]想過結(jié)婚的事,更沒想過要靠宋家找個有錢男人。
秦悅精神不濟,很快就沒力氣說話了。
秦昭昭扶著她躺下,交代護工照顧好她后便離開了。
坐到車上,手機便一陣陣的響,是個陌生的號碼。
秦昭昭面無表情的拉黑了號碼,隨后又有幾個陌生的號碼打進(jìn)來,她都拉黑了。
她知道打電話的人是宋章,亦或者是宋家的其他人,肯定都是責(zé)怪她氣暈了宋夫人。
所以她干脆不接,免得影響心情。
晚上,秦昭昭參加好友莫可可的婚禮,又遇到一個不想見的人。
她剛在位置上坐下,就隔著過道上空運過來的紅玫瑰看到了沈宴挺拔的身形。
站在人群中間,他渾身上下都透著豪門的矜貴氣息,西裝挺闊,薄唇抿著,舉手投足之間,有種冷漠的貴氣。
秦昭昭捏了下自己的手腕,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又身體往后挪了挪,躲在了旁邊客人的身側(cè)。
下意識的動作后,她在心里嘆氣,其實沒必要這樣躲著的,畢竟婚禮現(xiàn)場人那么多,沈宴未必看得到她。
看到了,也未必想認(rè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