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房間,輕輕帶上房門的那一刻,喬安臉上所有的溫軟瞬間褪去,眼底覆上一層幽深的冷光。
她回到自己房間,反鎖上門,走進衣帽間,站在落地鏡前。
鏡中的女人三十二歲。
身段保養(yǎng)得極好,肌膚緊致,腰肢纖細,雙腿筆直修長。
五官精致如雕如琢,多一分則過,少一分則欠。
烏黑的波浪長發(fā)泛著健康的光澤。
這些年,她jin乎嚴苛的自律,才淬煉出這具不輸二十歲少女的軀體。
甚至比她們更多了幾分成熟的風韻與力量感。
她不是溫室里的小花。
作為父親眾多私生子女之一,幼時不受重視,活得辛苦,甚至一度被棄如敝履。后來,她花了十幾年,踩著荊棘一路攀爬,終于成為喬氏集團說一不二的實權人物。
見的世面多了,眼光自然毒辣。
對于婚姻,她有自己的一套準則。
這些年,她談過戀愛。
接吻,擁抱,上床……成年人的游戲規(guī)則,她諳熟于心。
可那些男人,沒一個能真正走進她心里。
年輕時也曾向往純粹的愛情,后來才明白,那不過是鏡花水月。
她所處的名利場,更多的是互相利用,等價交換。
等價值耗盡,便棄如敝履。
她早已學會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男人可以是階梯,是跳板,但絕不可能成為依靠。
尋尋覓覓多年,卻在一句話上栽了跟頭:
一見陸野,誤終shen。
這本是一句戲言。
可聽說,已有不少女人,因見過陸野,眼中便再容不下旁人。
不想,她,喬安,竟也成了其中之一。
七年前的四月,滬城慈善晚會。
喬安與陸野不期而遇。
他競拍一件名家首飾,成了她的競爭對手。
這讓她注意到了他,也認出了他——曾在生死存亡關頭救過她的那個特種兵。
多年不見,印象有點模糊不清,但男人手腕上的傷疤,她記得分明。
那一刻,她喜出忘外。
最終,陸野以天價拍得。
宴席散場,她主動上前,言辭懇切:“陸先生,能否割愛?我祖母十分喜愛這位設計師的作品,我想給她一個驚喜?!?/p>
陸野甚至沒用正眼看她,只淡淡道:“抱歉,這是送我太太的禮物,無法割愛?!?/p>
喬安是滬圈公認的美人,能力出眾,家世顯赫。旁人多少會另眼相待,陸野卻全然無視她的存在。
這勾起了喬安的好奇:
一個如此出眾的男人,究竟娶了怎樣優(yōu)秀的女人,才能對身邊的鶯鶯燕燕視若無睹?
她派人去查。
結果令人震驚。
那個名叫明疏桐的,竟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姑娘:
長相平平,能力平平,氣質平平,家世……倒是有個高官父親,除此之外,乏善可陳。
她不禁困惑:陸野,為何會娶這樣一個女子?
一打聽才知道,陸野真正想娶的,是明家那位光芒萬丈的長女——明熾夏。
而她,明疏桐,不過是他求而不得的替身。
詭異的是,四年婚姻,他竟從未在外頭沾過一滴葷腥。
圈子里的熟人私下議論說:陸野禁欲得像個和尚,酒局上的紅唇白腿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那幾年,喬安幾次三番試圖和他接觸。
皆無功而返。
可沒人知道,喬安把每一次與他擦肩凝睇都偷偷刻進了骨血。
比如說,某一年的商業(yè)峰會上,水晶燈璀璨得像白晝,他立于人群中央,西裝紐扣系到最上一顆,高高在上的目光冷淡而疏離,像神祇俯瞰螻蟻。
她在遠處,一眼萬年,喜歡如嗜血之蠱,漸漸深入骨髓。
再比如有一次,她醉醺醺地被某老總半拖半抱進電梯,金屬門合攏的剎那,一道黑影劈手奪人:“老錢,玩得過了。喬小姐是你能動的?”
那天,陸野讓他的助理扶她去醒酒,讓助理給她送水,等她的人來接她。
雖然全程沒有任何交流,可是,男人長在骨子里的責任心,不經意間就表現(xiàn)出來了。
那一夜,她醉眼看他,滿心是他,可恨他早有家室,她沾不上半分。
后來,她等了又等,終于等到他和明疏桐簽字離婚。
又花了整整三年多時間,才讓自己以“未婚妻”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踏進他的房子。
她以為,此后余生,幸福終可期。
可同居第一晚,他指了指走廊盡頭,淡淡落下一句:“你睡主臥,我睡次臥?!?/p>
她雖然驚愕,卻還是接受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他不僅分房,甚至連最基本的親密接觸都徹底杜絕。
訂婚后,陸野一次次出差,或是住在老宅陪女兒,幾乎不分配時間和她培養(yǎng)感情。
所幸,她也忙。
可她總覺得不對勁。
直到今天。
她拉開書房最底層抽屜——
一摞厚厚的報告,刺目得像雪原上潑了血。
男科、內分泌、心理評估……
功能性bo起障礙,重度。
病程:七年零四個月。
預后:極不樂觀。
她癱坐在地,紙張散落一地,像一場慘白的雪崩。
今夜,他親口承認了。
前一段婚姻的破裂,正是源于此。
一個男人,尤其像陸野這樣驕傲的男人,若非事實,何必用如此不堪的理由貶低自己?
細細回想,一切皆有跡可循。
這些年,他唯一的熱情仿佛都傾注在開拓商業(yè)版圖上。
對于男女之事,他始終興致缺缺——即便在應酬場上被灌得爛醉,有女人主動貼上來,他也能毫不留情地將人推開。
所以,他的身體,真的有問題。
她沉思片刻,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阿旭……”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
“去查一個醫(yī)生。從他嘴里問清楚一件事……”
電話那頭的男人懶洋洋地問:“什么事這么急?”
“陸野在他那里治療性功能障礙,到底治了幾年了?嚴不嚴重,將來有沒有治愈的可能!”
對方明顯一愣,隨即發(fā)出意味不明的怪笑:
“陸野……不行?那他之前怎么讓他前妻懷孕的?”
“別廢話……”喬安語氣轉冷,“去查?!?/p>
“收到?!?/p>
掛斷電話,喬安坐在床沿,手指無意識地劃著手機屏幕。
相冊里存滿了陸野的照片:
他談生意時運籌帷幄的沉穩(wěn),他偶爾流露出的邪痞笑意,他運動時賁張的肌肉線條……
每一張都讓她深深著迷。
她俯身,吻在冰冷的屏幕上,牙齒輕咬,嘗到鐵銹味。
“陸野,這輩子,我一定要做你的女人,一定要為你生兒育女!”
她低語,聲音溫柔得像情人間最親昵的呢喃。
“我會把全世界最頂尖的醫(yī)生請來,用最好的藥、最先進的儀器,把你治好?!?/p>
“我要你為我硬,為我瘋……”
“陸野,我一定讓你,像我愛你一樣愛我!”
“我要讓你嘗到做男人的快樂!”
那神情,在朦朧的燈光下,已隱隱露出瘋魔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