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清之前被嘉靖熬的有些受不住,這幾天一直告病在家,實際上倒沒多大事,就是怕皇帝再來這么一遭,他這個身子骨能熬幾次還真說不好。
“老爺,黃公公來了?!?/p>
楊一清的一個小妾滿臉慌張的跑到他的廂房內說道。
楊一清的正妻早在十年前就離世了,這些年楊一清人老心不老,納了幾房小妾,倒是一個比一個年輕。
眼前這個小妾算是跟楊一清最久的了,年齡相對其他小妾要大不少,不過在楊府的地位,其他小妾卻是比不上他。
論貼心和知冷知熱,那些個年輕的小妾和眼前這個比,差了不知道多少。
楊一清年齡大了,很多時候也只是過過眼癮,所以對眼前這個對自已無比貼心的妾室,反而更看重。
“快請黃公公進來?!?/p>
楊一清說著急忙躺在了床上,裝作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仿佛下一口氣就要上不來一般。
很快,黃錦便來到了楊一清的廂房,看著眼前的楊一清,黃錦有些吃驚,要不是早就得到消息,這位首輔大人并無大礙,黃錦還真就被騙了。
“首輔大人這才幾日不見,怎的這般模樣了?”
黃錦滿臉心疼道。
“咳咳咳,歲數大了,本身毛病就多,身體時好時壞,有勞黃公公掛懷了?!?/p>
楊一清說著還配合著咳嗽了兩聲,看著愈發(fā)嚴重了。
“陛下聽聞首輔大人身子骨不好,也是無比掛念,特意讓咱家?guī)еt(yī)院的御醫(yī)來給首輔大人瞧病。”
黃錦說著拍了拍手,在屋外候著的太醫(yī)這才走了進來。
楊一清一看這陣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皇帝不會趁著這個功夫,讓太醫(yī)把自已給治死吧?
“那就有勞了,老朽早就聽聞如今太醫(yī)院的這些御醫(yī)各個妙手回春,定能藥到病除?!?/p>
楊一清為了不讓眼前的御醫(yī)以后繼續(xù)給自已治病,自然要盡快痊愈,這話也是在做鋪墊。
御醫(yī)當即上前,像模像樣的給楊一清診脈,如今這些御醫(yī)可不是之前的那些水貨,各個都是有真才實學的。
上手一摸,御醫(yī)便清楚,楊一清別看年紀大,身子骨好的不得了,脈象中正平和,雖略顯浮虧,但到了這個歲數,這都很正常。
“楊閣老的病情確實很嚴重,正所謂重病須下猛藥,否則難以見效,下官有一方藥,保管大人吃了藥到病除?!?/p>
御醫(yī)捋了捋自已的胡子,自信道。
實際上來之前,黃錦就特意交代了他該說什么話。
這話一出,楊一清眼皮子直跳,下猛藥?自已有沒有病自已不知道嗎?
都這個歲數了,一副猛藥下去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那就有勞了,回頭我讓府上的下人照方抓藥?!?/p>
楊一清順著御醫(yī)的話道。
黃錦聽到這話,心中暗笑,面上卻是一臉擔憂。
很快,御醫(yī)就隨手寫了個寒性的方子,楊一清本身就有些陽虧,需要溫性偏熱的方子滋補,如果真按這個方子抓藥吃了,身子只會虧的更多,沒病也有病了。
“首輔大人,陛下的心意咱家已經帶到了,咱家得去其他大人府上通知他們一下,明日有個臨時朝會,以首輔大人的身子骨,應該是去不了了?!?/p>
黃錦此時才談到了正題。
楊一清聽到這話,眉毛一挑,心想合著鋪墊了這么久,跟這等著自已呢。
楊一清沒想到這個小皇帝如此難纏,快比得上千年的狐貍了。
“黃公公放心,我這就讓人去抓藥,如果真像這位太醫(yī)說的藥到病除的話,本官明日應該是可以上朝的?!?/p>
楊一清急忙表態(tài)道。
廢話,再不表態(tài)都要給自已往死里治了。
“那就好,不過一切都要以首輔大人的身子骨為重,實在不行,明日我就再帶御醫(yī)前來為大人診脈治病?!?/p>
黃錦笑道。
實際上除了楊一清府上需要黃錦特意來一趟之外,其他官員都是他手下的小太監(jiān)去通知的。
第二日一早卯時一到,百官準時開始朝會,楊一清赫然站在百官之首位。
嘉靖看到楊一清,很是滿意。
“朕今日召開朝會,是有一件大喜事和諸位分享,江南的叛軍已經被周衡器徹底剿滅了?!?/p>
嘉靖滿臉興奮道。
此言一出,百官頓時嘩然,他們想過張氏兄弟不成氣候,卻沒想過如此不成氣候,這才多久?幾日之前的朝會才商議決定任命周衡器為江南平叛元帥,現在就平叛結束了?
“黃錦,宣讀一下周衡器的戰(zhàn)果?!?/p>
嘉靖看了一眼黃錦道。
“周大人據守蘇州府,叛軍攻打蘇州城,被周大人率軍全部殲滅,此一役,周大人殲敵十二萬三千五百三十五,我大明將士陣亡三十五,周大人居功至偉。”
如果說方才嘉靖說周楚平叛成功,百官最多是震驚于周楚平叛速度之快。
但此時聽了周楚的戰(zhàn)報,文武百官一個個都腦瓜子嗡嗡的,特別是那些武將,腦子都轉不過來了。
這他娘的是什么逆天戰(zhàn)損比?
“陛下,周大人這戰(zhàn)報不會是造假了吧?謊報軍功?”
一個武將腦門子一熱,直接出列道。
“陛下,臣也以為這戰(zhàn)報有待商榷,還需派人核實一下,這戰(zhàn)損比實在過于匪夷所思。”
楊一清跟著說道。
只要是能對周楚不好的論調,他楊一清都會幫幫場子。
楊一清此話一出,緊接著無數官員紛紛附和。
嘉靖聽到這話,心中冷笑不已,不過對此也早有預料,自然不會著急。
“朕昨日收到這份戰(zhàn)報的時候,也有些困惑,直到昨夜,朕收到了崔應宿的密奏,才發(fā)現這周衡器確實謊報了一些軍情。”
嘉靖說著示意黃錦拿出另一份奏疏。
崔應宿便是崔文奎,應宿是崔文奎的字。
百官聽到這話,全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楊慎倒是一臉困惑,以他對周楚的了解,周楚應該不是如此浮夸之人?為何要謊報軍情?
實際上不只是楊慎不理解,就連韓玠和其他那些站在周楚和皇帝這邊的官員也不理解。
楊一清則是心中一喜,他沒想到周楚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如此一來,倒是可以借機抹去周楚的軍功,否則這一次的軍功太大,之前王陽明都能憑借軍功封伯,以皇帝對周衡器的榮寵,恐怕封個侯都說得過去。
不管眾人心里怎么想的,黃錦此時已經開始看崔文奎的密奏了。
“崔大人的密奏之中確實寫了戰(zhàn)損比一事,也確實和周大人說的不一樣,崔大人說,周大人平叛結束之后,無一位將士陣亡,只有極少數士兵受了些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