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陳硯川知曉實情,那陳硯川的下半輩子,恐怕也就毀了,而這正是沈妙青生前不想看到的情形。
許長夏此刻陷入了兩難境地。
自重生以來,她從未遇到過這種讓她完全無法抉擇的難題。
而此刻沈煜的眼神,幾乎能戳穿她一般犀利。
許長夏和他對視了幾秒,車前座的秦良生忽然開口道:“沈煜,你四妹最后和我們只說了幾句話,你就趕到了,在那之前醫(yī)生一直在搶救她?!?/p>
“在那之前呢?”沈煜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沈煜直覺,許長夏還有隱瞞自己的地方。
“長夏,她這輩子已經(jīng)很苦了?!彼浪蓝⒅S長夏,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他沈煜這輩子就沒求過人。許長夏是頭一個。
“沈哥?!痹S長夏猶豫了下,剛才秦良生說起的那番話,忽然提醒了她,沈妙青還藏著一個秘密。
當時沈妙青告訴她,她房間上鎖的抽屜里,還留了一份遺書,她怕被陳硯川找出來,所以告訴了她抽屜鑰匙放在了哪兒,讓她找機會早點兒取出來撕毀。
既然害怕陳硯川看到,那一定是里面寫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說!我聽著!”沈煜隨即回道。
許長夏又遲疑了幾秒,才低聲道:“她房間有上鎖的抽屜,里面有一封遺書?!?/p>
如果那里面確實寫明了,沈妙青做這些事情的原委,那也不算是她對沈妙青出爾反爾。
沈煜聞言,愣了一瞬。
他幾乎是立刻明白了許長夏的意思,他手上有一把沈妙青抽屜鎖的備用鑰匙!
“多謝你!”他急匆匆地朝許長夏道了句謝,轉身便走。
許長夏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好半晌,才收回了視線,剛好和車前座的陸風和秦良生對上了視線。
“我這也不算是食言吧?”她朝兩人輕聲問道。
“自然不算。”秦良生朝她勉強笑了笑,安撫道。
沈家的情況實在是太復雜了,許長夏就不應該攪進這趟渾水里,希望沈煜能夠明白其中的利害,今天之后,不要再來找許長夏的麻煩。
兩人將許長夏送回到許家新宅時,許勁和許芳菲兩人還沒吃午飯。
透過大開的家門,許長夏看到他們兩人正呆呆坐在飯桌前,桌上的飯菜一點兒都沒動。
“媽!”許長夏叫了許芳菲一聲。
許芳菲這才回過神來,回頭一看,是許長夏回來了,隨即急匆匆地起身朝他們走了過來,問道:“他小舅沒事兒吧?”
“暫時沒什么事兒,放心吧?!痹S長夏朝許芳菲笑了笑,道:“那邊還在處理,咱們就等著好消息吧?!?/p>
許芳菲看出許長夏的笑容里帶著幾分苦澀,而且眼睛也是紅紅腫腫的,她猜許長夏之前應該是哭過。
然而許長夏沒有直說,她也就先不多嘴了,相信等到合適的時機,許長夏會自己主動告訴她。
她說話間,看到了門外的秦良生。
兩人對視了眼,秦良生隨即尷尬地避開了她的視線,道:“既然夏夏已經(jīng)平安到家了,那我這就走了?!?/p>
還沒轉過身,許芳菲便叫住了他:“秦大哥!”
秦良生默不作聲地朝許芳菲看了眼。
“都快兩點了,你們飯還沒吃吧?不如一塊兒坐下吃一口,也沒什么好菜,就對付著吃幾口填飽肚子吧!”許芳菲朝他小聲道。
“不,我不用了,我……”秦良生隨即回絕道。
“你要是現(xiàn)在走,那就是嫌棄我對你招待不周,嫌棄我做飯不好吃了?!痹S芳菲認真地回道。
“怎么會呢?”秦良生急得臉瞬間漲得通紅,扭捏地回道。
許芳菲哪怕只是煮碗粥,他也覺得好吃得不得了!更何況許芳菲那時是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能干!
“那就留下一塊兒吃吧,多添一副碗筷的事兒?!痹S長夏也跟著道。
秦良生跟許芳菲之間產(chǎn)生的嫌隙,也是因為她導致的,總不能她身邊的人都跟著她事事不順心吧?
而且許長夏總覺得,秦良生才是這輩子老天爺派來給許芳菲安撫的良藥。
江耀和陳硯川,包括江雷霆在內(nèi),沒有人說過秦良生一句不好,人人都夸贊的品性,想來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再加上這段時間許長夏和他獨處過幾回,也算是有些了解他。
秦良生人是真的不錯,有責任心,又懂得體貼人。
“是啊秦伯伯,留下一塊兒吃點兒吧?!标戯L也跟著附和道。
秦良生見桌上擺著五副碗筷,陸風應該也是跟著他們一塊兒吃飯的,想了想,這才點頭道:“行吧?!?/p>
“阿勁,你把鍋里熱著的菜都端來吧!”許芳菲忙著招呼道,轉身去給秦良生倒了一杯熱茶。
秦良生接過時,還有些不好意思。
許長夏在旁看著,見許芳菲幫著去廚房里端菜,這才將秦良生悄悄拉到了一旁,道:“秦伯伯,上次我說的沈四小姐和那個逼她的老頭的事情,你是不是聽到心里去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
秦良生被許長夏說穿心思,微微低下頭道:“對不住,以后我一定會注意和你媽媽之間的分寸?!?/p>
“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天后半段話你沒聽我說全?!痹S長夏急忙回道:“我說的是老夫少妻不一定有好結果,沒說你們年齡相近的不行啊!”
“而且你也知道,我媽這輩子就沒過上過幾天好日子,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她?!痹S長夏的話只能點到這兒為止了。
剩下的,得靠他們兩個長輩自己磨合才行。
“再說,我年后就要上島了,我媽就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留在杭城,除了你,我也不放心其他人來照顧她,你說是不是?”
秦良生其實心里也是這么想的。
只是之前,他以為許長夏很厭惡他有目的地接近許芳菲,所以他才決定識趣一些,離許芳菲遠點兒。
他原想著,等許長夏離開杭城上島之后,他就每天晚上到這兒附近看兩眼,確認許芳菲沒事兒就好。
他自然也希望可以跟許芳菲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這幾天他心里不知有多難受。
那天在認干親酒席上,他是把自己代入了許長夏繼父的角色,想著就放縱那一回,他和許芳菲便徹底結束了,后來提前獨自離開北城,他在回杭的火車上還掉了幾滴眼淚,以為這輩子和許芳菲再也沒有可能了。
此刻許長夏單獨和他說起這些,他這心里,又是激動又有些手足無措,端著茶杯的手都有些發(fā)抖,茶水都從杯子里撒了出來。
“你當真能同意?”他想了想,不確定地又朝許長夏再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