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知道陸棠不會燒死秦尋雪,或許在秦尋雪看來那一身力氣如同妖怪附身,但在她們看來,只不過就是怪力罷了。
村中百姓見識少,才會往怪力亂神方面想。
而宮中所謂的怪異之事,大多數(shù)都是借題發(fā)揮想要弄死人罷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秦尋雪城府并沒有那么深,否則也不會相信宮中傳聞,自己嚇自己。
琥珀知道陸棠的顧慮,她擔心秦尋雪故意做給她們看,好取得她們的信任。
畢竟她是宮中出來的。
秦尋雪嚇個半死,看她好似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面色慘白如蠟,眼底的光都要散了,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陸棠心中疑慮去了幾分。
若這些都是裝出來的,那秦尋雪就太厲害了。
“我暫時不會動你,你在府中老老實實,別整出什么幺蛾子?!?/p>
秦尋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脖子僵硬地想轉(zhuǎn)頭,半天都不聽使喚。
陸棠是大夫,她的皮肉情況一眼便看出,這肯定不是裝的。
讓青裊帶人將嚇癱軟的秦尋雪送回西院,陸棠問起她身邊伺候的人。
“換成云蘭和云梅?!?/p>
這是陸棠身邊的小丫鬟,是信得過的人。
青裊交代一番,讓二人過去了。
當晚秦尋雪病了,高熱不退。
琥珀頗為無奈地看了陸棠一眼,這純純是被小姐嚇病的。
陸棠給她請了大夫診治,灌了藥沉沉睡去。
清早時,許晏舟剛走,汪安盈便等在門口,說是來請安的。
青裊等人忍不住想笑。
昨日送秦尋雪回去的時候沒有瞞著,不僅府中人看到了,汪安盈自然也看到了。
見一同進府的人從王妃那里回來就變成了這樣,汪安盈哪有不心驚膽戰(zhàn)的。
若是得了王爺寵幸倒還好,如今王爺如同沒開竅的人,汪安盈知道若要安生活著,就得在王妃面前伏低做小。
原先陸棠沒有立規(guī)矩,她也壓根沒想晨昏定省,如今看到王妃的手段,她擔心了。
汪安盈規(guī)規(guī)矩矩請了安,眼神四下瞄了一下,沒看到許晏舟的身影,心中頓時有些失望。
“在找王爺嗎?”
陸棠的話輕柔平緩,卻讓汪安盈心頭一驚,她訕訕一笑,“奴婢沒見過世面,這才失了儀態(tài)?!?/p>
陸棠不以為意地喝了口茶,“宮中出來的還未見過世面。”
這話若是傳到淑貴妃耳朵里,難免會讓人誤會。
汪安盈一慌,忙跪下來,“奴婢并未在宮中待過?!?/p>
她的話一出,自知說漏嘴,再想補救依然來不及。
陸棠好似沒發(fā)現(xiàn)異樣,揮了揮手讓她回去了。
青裊問道:“王妃,她怎的說從未在宮中待過?”
陸棠笑而不語。
汪安盈是揚州瘦馬,自然沒在宮中待過。
不過和一般的揚州瘦馬不同,她走的是清純路線,床笫功夫也是一流。
秦尋雪則不同,她是宮中一個下等宮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時常被欺負。
正因如此,被欺凌時恰好遇到皇上,將她救下來,倒是對她多看了幾眼。
就是因為這幾眼,讓淑貴妃把她送了出來。
原本要送的只有汪安盈一個人。
這些事要查也不難,怕就怕在消息被人修飾過,所以聽了秦尋雪的話,陸棠不動聲色讓人按照這些查了她的過往。
秦尋雪倒是沒騙她。
陸棠去看了秦尋雪,這讓青裊等人頗為不解。
一個妾室,何至于讓主母親自去看望。
陸棠只帶了琥珀一人。
云蘭和云梅看到陸棠趕忙行禮,在她的示意下沒有聲張。
打開房門,一股藥味撲鼻而來。
秦尋雪醒了,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呆滯地看著屋頂,眼里一片迷茫。
“把窗戶打開透透氣?!?/p>
聲響傳來,秦尋雪嚇了一跳,見到是陸棠,趕忙翻身起來下地行禮,但寒熱未愈,身體一軟便向下倒去。
原以為會結(jié)結(jié)實實摔在地上,誰知她落入一個有力的臂膀當中。
抬頭,是琥珀。
讓秦尋雪震驚的是,琥珀輕而易舉便將她舉到床上。
是的,舉……
明明身量沒有她高,卻輕輕松松見她舉過頭頂。
秦尋雪整個人滯澀了數(shù)個呼吸,隨即張大嘴巴看著她,“你……”
她也有這種怪病嗎!
琥珀猜到她要說什么,不以為意地說道:“不過是力氣大點,這算什么,我一拳能打死一頭牛?!?/p>
陸棠又好氣又好笑,差點給她鼓掌。
“不必多禮,讓人給你抓了藥,高熱退下來再休息數(shù)日便差不多了?!标懱恼f道。
秦尋雪聽聞這話,在床榻上磕了個頭,聲音微顫,“奴婢謝過王妃?!?/p>
她可以活下去了?
不會被當成妖怪燒死了嗎?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琥珀。
秦尋雪比預(yù)想的恢復(fù)的要快。
這日許晏舟回到王府時,便看到陸棠身邊站著的女子,眉頭輕蹙。
秦尋雪看到許晏舟下意識瑟縮一下,望陸棠身旁靠了靠。
細小的動作怎能逃得過許晏舟的眼睛,他眼神沉了沉。
“沒事老老實實在西院待著?!?/p>
秦尋雪有些害怕,趕忙跪下來,委屈巴巴看了陸棠一眼,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人看了憐憫。
陸棠說道:“我叫她過來說說話,王爺累了吧?!?/p>
許晏舟眉頭擰得更緊,有些疑惑地看了陸棠一眼。
以他對陸棠的了解,不是如此輕信于人的性子,她難道看不出這女子的做作神態(tài)嗎?
她是故意做出這副神態(tài)的!
他甚至有一種,陸棠很吃這一套的錯覺。
肯定是錯覺。
許晏舟不愿當著下人駁了陸棠,只是心中生了警惕。
這女子不靠近他,卻千方百計靠近陸棠,很難不讓人生疑。
許晏舟是從宮中回來的,想起皇上提點的話,他就心煩意亂。
陸棠讓秦尋雪回去了,讓伺候的人也下去了,才問起怎么回事。
許晏舟嘆了口氣,“皇上到底還是不放心你我。”
聽到這話,陸棠便約莫猜出來了。
皇上的后宮能夠用來平衡朝堂,那么許晏舟的后宅也能用來牽制于他。
只是塞貴妾不過是為了牽制她的精力,讓陸棠感到有些麻煩的,是側(cè)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