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算是暫時相信了他的話。
接著,他又問道:“朱玉玨的行蹤你當(dāng)真不清楚?”
盧廷簡的神情也變得鄭重起來。
“指揮使,朱玉玨只是讓我留在南京,處理這件事情的首尾,他自己昨夜就已經(jīng)離開,去了哪里,下官真是不清楚。”
“不過,我們相約,在蘇州匯合?!?/p>
李若璉略一沉吟,微微頷首,再次問道:“你是留下還是去蘇州?”
“去蘇州,朱家和南方許多大族、官員暗地里都有來往,下官還需進一步確認(rèn)這些人都有誰。”
“好,那你小心?!?/p>
“這個案子,你是頭功,本官會在陛下面前為你表功?!?/p>
“謝指揮使!”
盧廷簡躬身致謝后,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李若璉則是帶著大批校尉,直奔紫禁城而去。
當(dāng)然,楊恩在宮外的宅子,他也沒疏忽了。
右所千戶孫光,帶了一個百戶的人馬,分路前往。
韓贊周此時也是焦頭爛額,接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迎了上來。
“李指揮使,可是有線索了?!?/p>
一見面,韓贊周就對李若璉問道。
后者點了點頭道:“韓公公,御馬監(jiān)楊恩何在?”
韓贊周的眼神一凜。
“是他?咱家這就去……”
李若璉聲音一沉。
“公公,這不合規(guī)矩!”
韓贊周極有深意的看了李若璉一眼,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但還是點頭道:“那咱家就帶李指揮使去尋楊恩。”
昨日宮里出了這么大的事,韓贊周自是不會輕易讓人出宮。
所以,此時的楊恩就在宮里。
但讓李若璉和韓贊周兩人失望的是,等他們來到楊恩的住處,對方已經(jīng)服毒自盡。
“是誰走漏了消息?”
韓贊周看著七竅流血,癱坐在椅子上的楊恩,厲聲質(zhì)問道。
李若璉則是上前,認(rèn)真的看過之后,滿臉失望道:“公公,人昨晚就已經(jīng)死了?!?/p>
韓贊周猛地轉(zhuǎn)過頭,惡狠狠的額看向已經(jīng)出現(xiàn)尸斑的楊恩,咬牙切齒道:“此等吃里扒外之人,就應(yīng)受盡酷刑,就這么死了,實在是太便宜他了?!?/p>
李若璉一揮手,幾名校尉立即進入屋內(nèi),開始搜索起來。
韓贊周和李若璉兩人,則是退出了房間。
“公公,宮里的情況你最是熟悉,但凡是和楊恩有關(guān)系的人,本官都要帶走審訊?!?/p>
李若璉看著正在搜尋的校尉,對身側(cè)的韓贊周說道。
后者點頭道:“李指揮使放心就是?!?/p>
韓贊周說完后,也沒有繼續(xù)留在這里,當(dāng)即轉(zhuǎn)身離開。
接下來,二十多名宮里的內(nèi)侍,被韓贊周給揪了出來,一個不少的交給了李若璉。
將這些人全部關(guān)進詔獄,李若璉也顧不上審訊,又馬不停蹄的趕往孝陵。
“臣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p>
一進入偏殿,李若璉就單膝跪地道。
“李卿,可是縱火案有消息了?”
朱由檢點燃手里的煙卷,直接開口問道。
“秉陛下,此案已經(jīng)有了眉目,只是幕后主使尚未歸案?!?/p>
李若璉垂首回道。
“是誰?”
朱由檢的語氣又冷了幾分。
“回陛下,據(jù)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盧廷簡所報,此案的幕后主使,應(yīng)當(dāng)是朱純臣之子朱玉玨?!?/p>
“朱玉玨?”
朱由檢眉頭一皺。
“據(jù)盧廷簡所報……”
李若璉將盧廷簡的話,詳細的轉(zhuǎn)述了一遍。
朱由檢聽完后,緩緩點頭道:“錦衣衛(wèi)這次立功了?!?/p>
“賞銀元千枚,相關(guān)人員錄功在冊?!?/p>
“臣謝陛下!”
“既然盧廷簡尚未暴露,那就先不要動那個朱玉玨?!?/p>
“正好,南京這邊的事兒處理完后,你也立即去蘇州,整頓當(dāng)?shù)匦l(wèi)所,密切監(jiān)視朱玉潔的動向?!?/p>
“朕也好奇,也想知道,是什么人膽敢和謀逆之人勾結(jié)?!?/p>
“臣遵旨?!?/p>
李若璉走后,朱由檢也是松了口氣。
知道敵人是誰就放心了,怕就怕不知道是誰在向自己下黑手。
躲在角落的布木布泰,此時也是震驚不已。
她之前還一直以為,這位大明皇帝是杯弓蛇影。
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想要謀害他。
方正化看了布木布泰一眼,低聲對朱由檢道:“皇爺,西廠是不是也要抽調(diào)人手,前往蘇州?”
朱由檢略一沉吟,點頭道:“也好,去看看吧?!?/p>
“但此案依舊是以錦衣衛(wèi)為主,西廠不要插手,看著就好。”
“是,皇爺?!?/p>
方正化躬身應(yīng)道。
“縱火案已經(jīng)有了眉目,通倭案也要抓緊了,你去給三法司傳達朕的旨意,不需要等到初五了開筆了,抓緊時間開始吧?!?/p>
“是,皇爺?!?/p>
……
京城。
皇帝不在京城,在京的官員們,今年倒是過了一個安安穩(wěn)穩(wěn)的年節(jié)。
也不用進宮慶賀,不用參加初一的大朝會。
不過,有些人這個時候卻依舊是不得閑。
文淵閣。
幾名閣臣此時一個不少,都聚在這里。
“首輔,南京剛剛傳來的消息,中都留守司掌印杜承緒畏罪自殺, 前鎮(zhèn)江游擊吳宗道畏罪自殺,江陰吳氏全族,盡皆下獄。”
徐光啟面色有些凝重,端著一杯熱茶,對老神在在的溫體仁說道。
后者聞言,竟是笑了出來,懷里抱著一個湯婆子道:“陛下南巡,如果沒有點動靜的話,那才是奇怪了?!?/p>
“吳宗道勾結(jié)倭寇,杜承緒和兩淮轉(zhuǎn)運使亦是同黨,陛下一定是雷霆震怒?!?/p>
“中都和留都,此番又是一番血雨腥風(fēng)吶。”
徐光啟看了其他人一眼,繼續(xù)道:“首輔,江南漕糧關(guān)乎京城安定,如果南方一旦有變,恐怕……”
“陛下已經(jīng)命平江伯南下,任漕運總兵,南京又有京營和上直衛(wèi)在,南方出不了亂子?!?/p>
“遼東大捷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大明,陛下的威望,此時正是一時無兩,本輔不認(rèn)為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去招惹陛下?!?/p>
溫體仁這段時間的心情很是不錯。
大明先是平定西南,然后蕩平西北,緊接著又一舉將建奴這個心腹大患解決,這一切,可都是發(fā)生在自己輔政期間。
史書上一定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自己的地位,不說比肩張江陵,至少也是三楊那個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