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春聽李若璉說完后,輕輕點頭道:“李指揮使放心,梅某一定鼎力協(xié)助錦衣衛(wèi)。”
兩人說完這些話后,誰也不再開口,皆是看向了大街上的戰(zhàn)斗。
這里畢竟不是城外,就算是府衙前的大街足夠寬敞,但也容納不下一萬余人。
這就造成了,戰(zhàn)斗主要集中在府衙前這一段。
大量的兵力,都被堵在后邊,根本就施展不開。
董青只得命令指揮同知,帶領兩千余兵馬,繞過府衙后邊的街巷,來到了大街西邊。
兩頭一堵,將五千余亂民,徹底的圍了起來。
“砰砰砰!”
一陣聲音傳來,李若璉轉頭對梅春問道:“梅帥, 你帶火器了?”
梅春點頭道:“這樣的情況,火器可以發(fā)揮出更大威力。”
李若璉一聽,心道也是這么個事。
或許是因為官軍動用了火器,也有可能是孝陵左衛(wèi)的鎮(zhèn)壓太過殘酷。
在付出了近千人的傷亡后,府衙前大街上的亂民,都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
“軍爺饒命,小的愿降!”
“軍爺饒命!”
亂民們紛紛放下手里的武器,跪在地上。
梅春和李若璉兩人也都松了一口氣。
“梅帥,此事一切后果,由李某一力承擔?!?/p>
李若璉對梅春深深的施了一禮。
官軍在蘇州城內,大肆鎮(zhèn)壓百姓的消息,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傳遍整個大明。
到時候,士林和民間的輿論,一定會將矛頭,指向錦衣衛(wèi)和孝陵都指揮使司。
而到了那一天,自己和梅春兩人,絕對會處在風口浪尖之上。
為了平息民間和士林輿論,也是為了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自己或許也會步諸前輩的后塵。
一如蔣瓛(huan)、毛驤、紀綱。
對這個后果,李若璉心里早有準備。
但在此之前,他還有事要做。
迅速的整理一番自己的思緒,李若璉出言打斷了想要說些什么的梅春,拱手道:“梅帥,還請將這些剩下的人,全都押解到城外?!?/p>
梅春自無不可。
孫光率領錦衣衛(wèi),帶著大牢內的嫌犯和寇慎,孝陵左衛(wèi)押解著那些圍攻府衙的亂民,快速的離開了蘇州府府衙。
而李若璉本人,則是帶著一個百戶的人,留在了這里。
事情還沒辦完,他現(xiàn)在還不能離開。
看著孝陵左衛(wèi)離開,躲在茶樓的楊弘備這才在幾名家丁的護衛(wèi)下,出了茶樓。
看著地上成片的血跡,以及低洼處匯聚起來的血水,楊弘備的臉色慘白。
蘇州衛(wèi)指揮使秦時 ,也面色難看的迎了上來。
“副使。”
“命人將大街打掃……不,就這樣,讓蘇州各界,都看看錦衣衛(wèi),和孝陵衛(wèi)在蘇州的暴行?!?/p>
楊弘備看著府衙門口的錦衣校尉,滿臉都是狠厲。
他也沒想到,孝陵衛(wèi)竟敢真的在蘇州動手。
秦時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蘇州府衙大門,躬身應道:“下官領命!”
交代完秦時后,楊弘備就打算離開。
他還要回去,和各地的同窗、同年、同鄉(xiāng)聯(lián)絡,發(fā)動一切能夠發(fā)動的力量,彈劾錦衣衛(wèi)和孝陵衛(wèi)。
而就在這個時候,李若璉帶著人,從府衙內走了出來。
“楊副使這是要去哪里?”
連衣服都沒換的李若璉,臉上掛著一絲淡笑,開口對楊弘備問道。
“哼!”
楊弘備冷哼一聲,轉頭就向自己的暖轎走去。
“慢著,楊副使乃蘇松常兵備道副使,今日蘇州出了這么大的事,難道你不該給本官一個交代嗎?”
李若璉眼睛微瞇,收斂臉上的笑意,沉聲問道。
“李指揮使這是什么意思?兵備道是應天府按察使司治下,和你錦衣衛(wèi)沒什么關系吧?”
“呵呵,錦衣衛(wèi)奉皇命監(jiān)察天下,本官現(xiàn)在懷疑你,和今日蘇州民亂之事有關聯(lián),現(xiàn)在要帶你回去接受審訊,還請楊副使配合?!?/p>
李若璉語氣重新變得平靜。
楊弘備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漲紅,怒聲道:“好,拿出朝廷發(fā)放的駕貼,本官自然配合,如果沒有的話,那就對不住了?!?/p>
“駕貼本官沒有,但你這個人今天是決計走不了的?!?/p>
事到如今,李若璉也不管那些細枝末節(jié)了。
楊弘備聞言,登時火冒三丈。
“你錦衣衛(wèi)當真是好大的膽子,沒有駕貼竟敢隨意抓捕朝廷命官?”
李若璉譏笑道:“大明立國兩百余載,倒在錦衣衛(wèi)面前的王侯將相,不知凡幾,你一個兵備道副使,又算得了什么?”
“來人,將此人給本官拿下!”
李若璉忽然大聲,對身后的校尉們命令道。
“是!”
數(shù)名錦衣校尉大聲應是,上前就要將楊弘備綁縛起來。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蘇州衛(wèi)指揮使秦時,上前一步,擋在了楊弘備的面前。
周圍不遠處那些蘇州衛(wèi)的兵卒們,見狀也都轟的一下圍了上來。
李若璉眉頭一挑,走到秦時的面前,眼睛死死的盯著對方,沉聲道:“你蘇州衛(wèi)也圖謀造反?”
聽到造反兩個字,秦時的心里萌生出一股退意。
但想到自己干的那些事兒,他的態(tài)度又變得堅決起來。
秦時后退一步,躬身對李若璉道:“李指揮使,按規(guī)矩,錦衣衛(wèi)拿人需要朝廷駕貼。”
“倉啷!”
李若璉抽刀在手。
“讓開?!?/p>
“請……嗚……”
秦時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喉嚨就被李若璉給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噴濺到他的臉上。
轉頭看向那些兵卒,李若璉朗聲道:“錦衣衛(wèi)乃天子親軍,奉的是皇命,辦的是皇差,蘇州衛(wèi)指揮使秦時,以下犯上,當誅!”
他這番話說完,那些苦哈哈的衛(wèi)所兵皆是心生懼意。
莫說是他們,就是那些楊弘備平日里豢養(yǎng)的家丁親兵,這個時候也都遲疑起來。
是,楊弘備給他們的待遇遠超那些軍戶,每個人家里都有田有房,平日里也是好吃好喝,但現(xiàn)在人都死了,再將自己一家人都搭進去,這就有些不合適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這些人也都緩緩放下了手里的兵器。
李若璉看到這一幕,嘴角一翹。
他之所以悍然對秦時出手,就是這個目的。
如果秦時活著,那蘇州衛(wèi)自然要聽從他的命令,現(xiàn)在人死了,誰還管你是誰?
轉過身,李若璉看向,已經(jīng)癱坐在地上的楊弘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