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已經(jīng)清楚無誤,你還在這里說是誤會?
朝廷的旨意,本官已經(jīng)宣讀完畢,你還說誤會?
就算是誤會,那又如何?
隨著大明這兩年接連對外用兵,并都取得輝煌戰(zhàn)果,何如寵這位禮部右侍郎的腰桿子也硬了不少。
他面色不善的看向殿內(nèi)的朝鮮群臣,語氣有些清冷道:“郡王殿下,還請接旨?!?/p>
何如寵這個稱呼可是很不客氣了。
雖然,朝鮮國王的爵位就是郡王,但大明向來都是稱呼對方為國王的,一應(yīng)禮制也是向親王看齊。
現(xiàn)在何如寵這般稱呼,著實是把朝鮮君臣的臉面仍在了地上。
包括李倧在內(nèi),許多人的臉色都變得漲紅,顯然是對何如寵的話很是不滿。
“天使,臣愿代父王前往宗國京城,向皇帝陛下請罪,請?zhí)焓乖蕼?zhǔn)?!?/p>
這次站出來的,是李倧的嫡長子,朝鮮世子李汪(王的上面加一個山字頭,異形字,顯示不了)。
何如寵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向著李倧走了兩步,直接來到了李倧的面前,雙目直視對方。
李倧無奈,只得躬身道:“臣朝鮮國王李倧,接旨謝恩!”
何如寵將手里的圣旨,遞給了李倧,臉上這才浮出一絲笑意,繼而轉(zhuǎn)頭看向了一身甲胄的徐允禎。
徐允禎會意,上前一步, 環(huán)顧一眼殿內(nèi)群臣,開口道:“朝鮮領(lǐng)議政崔……”
“稟天使,陪臣有話說?!?/p>
具仁垕見徐允禎要說話,趕緊站出來,對何如寵和徐允禎兩人拱手道。
何如寵眉頭一緊,徐允禎的手,已經(jīng)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天使,關(guān)于朝鮮勾連倭人之事,我王已經(jīng)命陪臣詳細(xì)調(diào)查過,具體內(nèi)情,還請?zhí)焓谷菖愠荚敱??!?/p>
何如寵和徐允禎對視一眼,略一沉吟,何如寵看向具仁垕道:“說吧?!?/p>
“請?zhí)焓菇枰徊秸f話。”
何如寵也沒太過為難具仁垕,這人在大明的時候,可是沒少往自己府上走動,該有的臉面還是要給的。
具仁垕見何如寵答應(yīng),臉上的神色也舒緩了不少。
兩人走到一邊,具仁垕壓低了聲音,對何如寵?quán)止玖税肷危稳鐚櫟拿碱^卻是越皺越深。
半晌后,何如寵和具仁垕兩人才重新回到眾人面前。
“三日,本官給你三日的時間,三日后,本官要帶著人回轉(zhuǎn)大明。”
何如寵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具仁垕說了一句。
具仁垕躬身道:“陪臣謝天使?!?/p>
“我王已經(jīng)命陪臣為天使準(zhǔn)備了下榻之地,還請?zhí)焓挂撇?。?/p>
“不用了, 本官這兩日就住在城外的軍營?!?/p>
何如寵板著臉拒絕了具仁垕的邀請。
說完后,也不管身后的朝鮮君臣,和徐允禎兩人,在一眾親兵和隨從的簇?fù)硐?,徑直離開了仁政殿。
身后的具仁垕躬身道:“陪臣恭送天使?!?/p>
他這幅樣子,自是又引得其余朝鮮大臣們的不滿。
司憲府大司憲(相當(dāng)于大明的左都御史)金尚憲,看不過具仁垕的樣子,站出來對其斥責(zé)道:“具仁垕,你乃我朝鮮右議政,豈能如此卑躬屈膝?置我朝鮮顏面于何地?”
具仁垕沒有搭理他,現(xiàn)在最緊要的問題是,先將何如寵他們給打發(fā)了。
快步走到李倧的跟前,具仁垕跪坐在地,躬身垂首道:“殿下,臣已經(jīng)將事情對明使說清楚了,責(zé)任全在領(lǐng)議政和沈器遠(yuǎn)兩人身上?!?/p>
“但宗國明確讓朝鮮交出金自點(diǎn),此事,還請殿下裁決?!?/p>
聽具仁垕這么說,李倧的臉色一變。
“具卿,此……”
“殿下,臣等想知道,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倧的話還未說完,以左議政李廷龜、大司憲金尚憲為首的朝鮮文武大臣,盡皆跪在了李倧面前。
李倧看了眼群臣,只覺一陣煩躁。
“具卿,你既是右議政,又和多次出使大明,此事孤就交給你了?!?/p>
說完后,李倧就在李汪的攙扶下,離開了仁政殿。
見其離開,一眾大臣傻眼了。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具仁垕只得對眾人解釋道:“左議政,大司憲,大司諫,事情是這樣的……”
等具仁垕將事情說完后,左議政李廷龜當(dāng)即怒聲道:“荒唐!簡直是荒唐至極!”
怒吼一句,李廷龜還覺得不過癮,又轉(zhuǎn)身找到了崔鳴吉和沈器遠(yuǎn)兩人,對二人指責(zé)道:“你二人此舉,是將我朝鮮和我王置于何地?”
崔鳴吉面色平靜的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沈器遠(yuǎn)卻明顯有些憤憤不平。
“李廷龜,你有什么資格指責(zé)我等?”
“大明身為宗國,卻強(qiáng)占我朝鮮的鐵山和義州,明軍更是時時越境,強(qiáng)掠我百姓為……”
“放肆!”
具仁垕知道,這番話是絕對不能讓沈器遠(yuǎn)說出口的,趕緊上前阻攔道。
沈器遠(yuǎn)雖是不甘,但也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具仁垕,不再多言。
就在具仁垕想再勸勸李廷龜?shù)臅r候,從頭到尾一直沒有說話的崔鳴吉,這個時候忽然開口道:“諸位,此事是崔某所為,三日后,崔某自會隨天使去京城領(lǐng)罪?!?/p>
說完,崔鳴吉也不管眾人,徑直轉(zhuǎn)身出了大殿。
崔鳴吉此人能夠做到領(lǐng)議政的位置,又深的李倧信任,對朝鮮的忠誠是不用懷疑的。
之所以甘愿為李倧頂罪,倒也不全是為了自己的家人。
沈器遠(yuǎn)見狀,也冷哼一聲道:“右議政,沈某在府中等你!”
見兩個當(dāng)事人都走了,李廷龜和金尚憲等人,又將具仁垕給圍了起來。
“右議政,宗國那邊會如何處置我王?”
金尚憲問出了一個最關(guān)鍵的問題。
什么崔鳴吉,什么沈器遠(yuǎn),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大王會如何。
具仁垕看了眼殿內(nèi)的眾人,沒有說話。
李廷龜輕咳一聲道:“無關(guān)人等都先回去吧?!?/p>
見左議政發(fā)話,一眾朝鮮文武大臣,只得躬身施禮后,緩緩?fù)顺鋈收睢?/p>
等其他人都離開,殿內(nèi)就剩右議政李廷龜、大司憲金尚憲,大司諫金堉三人后,具仁垕這才將事情的真相,和三人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