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自肅一行,在金州衛(wèi)短暫的休整了一夜后,就在一個百戶所的護衛(wèi)下,一路北山,前往蓋州。
金州距離蓋州四百多里,畢自肅倒也不著急,帶著一眾關(guān)內(nèi)的商賈和工坊主們,沿著官道,晃晃悠悠的前行。
之所以這么安排,畢自肅自然也有他的打算,相比其他地方,遼南的人口要多一些,開發(fā)的時間也要更早一些。
畢自肅是想先讓這些人看看遼南這邊成片的農(nóng)田,看看這邊百姓們的生活。
而就像畢自肅想的一樣,李裕英他們看到官道兩邊的農(nóng)田,以及正在田地里忙碌的百姓,對遼東算是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
待一行人經(jīng)過數(shù)日的功夫,終于趕到蓋州的時候,老遠就看見了一座巨大的工地。
等眾人各自下了馬車后,看著前面不遠處人聲鼎沸,正在忙忙碌碌的人群,李裕英等人皆是一臉的不解。
畢自肅笑呵呵地對幾人介紹道:“這里正在修筑的,就是日后的營城,按照朝廷和陛下的意思,遼河口需要修建一座巨城,一方面是加強朝廷對蓋州、海州、盤山,以及遼南的掌控,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促進整個遼東的商貿(mào)往來?!?/p>
人群中,一名對遼東有些了解的商賈左右看了看,對畢自肅問道:“敢問畢撫臺,遼河上游是不是就是遼澤?”
畢自肅點頭道:“不錯,此地往北不足百里就是遼澤?!?/p>
“但近兩年,遼澤的面積正在逐年縮小,本官和遼東督師也已經(jīng)商議過,準備在遼澤興修水利,徹底的治理遼澤?!?/p>
“不說將整個遼澤都開墾出來,就是只開墾一半,那遼東至少可以多出三成的耕地?!?/p>
那名商賈微微頷首道:“遼澤所處的位置,正好是整個遼東最平坦,最適合耕種的區(qū)域?!?/p>
“官府若當真在此興修水利的話, 倒真是一處絕佳的糧食產(chǎn)地?!?/p>
畢自肅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捋須道:“怎么?徐東家這是有意想將生意開設(shè)到營城來?”
徐德佑躬身道:“畢撫臺,小人是專門販賣糧食的,如果遼東有足夠的糧食外銷的話,小人自然不會拒絕?!?/p>
畢自肅笑了笑,并未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轉(zhuǎn)身對眾人道:“諸位,營城正在修建的,不只是一座城池,還有一座堪比天津和登萊的港口。”
“日后,營城及其周邊的貨物,都可以通過海路,運送到大明,甚至是朝鮮和扶桑?!?/p>
“就連鐵嶺衛(wèi)和沈陽衛(wèi)的貨物,也可以通過遼東密布的河流,運到營城,然后行銷各地?!?/p>
“現(xiàn)在沈陽衛(wèi)那邊就在修繕渾河和遼河的航道,想來頂多也就是兩三年的時間,就可以恢復舊航道?!?/p>
“本官之所以請諸位前來,就是想讓你們知道,遼東這地方并不是什么窮山惡水之地,而是一塊寶地,據(jù)本官所知,遼東境內(nèi)不乏一些儲量很大鐵礦、煤礦等礦藏,甚至還有金銀礦?!?/p>
“如果諸位誰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去開采煤礦、鐵礦?!?/p>
眾人聽后,皆是點了點頭。
當然,也沒有人傻到問出金銀礦的事兒。
一行人在營城駐留了三四日的功夫,近距離的了解了一番遼澤的情況后,又隨畢自肅往更北的沈陽衛(wèi)方向而去。
……
京城,紫禁城,清寧宮。
朱由檢站在窗外,靜靜地聽著方以智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怼?/p>
按照朱由檢的要求,王夫之負責給皇太子開蒙,并在開蒙后,為其講解儒家經(jīng)典,而方以智除了要教導儒家學問以外,還要為皇太子等一干伴讀,講授數(shù)算、物理、機械等相關(guān)的課業(yè)。
別怪朱由檢壓榨方以智,實在是沒人比他更合適。
在原本的歷史上,方以智在考中進士的同時,還對物理、醫(yī)學、地理、算學等學問都有很深地見解。
這個時空, 在朱由檢的有意引導下,方以智對自然科學研究更深,更廣,加上其身后的儒家功底,讓他來當太子老師,最是合適不過。
待聽到里面?zhèn)鱽硐抡n的聲音,朱由檢適時的推開了房門。
看到來人,正在收拾東西的方以智忙是躬身施禮道:“臣參見陛下!”
課堂中的一眾小子,也都趕緊恭敬施禮道:“兒臣(臣)等參見陛下?!?/p>
不要奇怪,但凡是能入宮伴讀的,誰人身上沒有個官職?自然有資格稱臣。
“都免了?!?/p>
朱由檢的心情不錯,眼角含笑的揮了揮手。
“太子,今日是你第一天來大本堂,感覺如何?”
朱慈煌眼睛一轉(zhuǎn),忙是躬身道:“回父皇,一切都好?!?/p>
“拿你的課業(yè)來,讓朕看看?!?/p>
所謂課業(yè),就是課堂筆記,朱慈煌心下一慌,感覺要遭,但在朱由檢目光的注視下,還是乖乖的將筆記雙手呈遞給了自己父皇。
接過筆記的朱由檢隨手一番,當即怒氣上涌,原本應(yīng)該是記錄課堂筆記的冊子上,全是不知所謂的涂鴉。
深吸一口氣,朱由檢將筆記遞給了方以智。
方以智看過后,臉上也浮出一絲苦笑。
朱由檢又對鄭森道:“鄭森,你的筆記呢?讓朕看看?!?/p>
鄭森也麻溜的將筆記呈遞了上來。
等朱由檢將十幾個孩子的筆記都一一看完后,眼神不善的看向朱慈煌和孫繼浚家的幼子孫維绱。
“方卿,你乃太子和這些人的先生,該如何處置,朕就不管了?!?/p>
說完,朱由檢就轉(zhuǎn)身出了課堂。
走到門口的時候,朱由檢的腳步一頓,又轉(zhuǎn)過身對方以智道:“方卿,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莫要有什么顧忌,朕稍后會讓人送來戒尺,給朕狠狠地打?!?/p>
方以智對著朱由檢離開的背影,躬身施禮道:“臣恭送陛下!”
待目光重新落在朱慈煌等人身上時,方以智的面色也變得極為嚴肅。
“孫維绱,伸出手來?!?/p>
孫維绱的年紀比朱慈煌還小一歲,他這個伴讀的身份,也是他爹好不容易從皇帝那里求來的,如果此事被家里知道,一頓毒打是絕對免不了的。
想起今早出門前,他爹對他說得話,孫維绱眼眶發(fā)紅道:“先生,打完能不告訴我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