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為君者,當時刻審慎天下,審慎己身,不可有絲毫懈怠,不然這樣的慘劇,以后還會不斷發(fā)生?!?/p>
方以智遞給朱慈煌一杯清水,苦口婆心道。
“孤……孤記下了?!?/p>
朱慈煌漱口后,拱手應道。
“陸祭酒,這些孩童要全力救治,朝廷會盡量聯(lián)系他們的家人,若能送回去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找不到他們的家人,就將他們留在醫(yī)學院吧?!?/p>
方以智轉身看向皺眉緊皺的陸家明,對其交代道。
看著被送入各個病房、手術室的那些孩童們,朱慈煌猛地轉身,看向方以智道:“方先生,那些壞人,孤可以殺了他們嗎?”
“陛下怎么說?”
方以智不答反問道。
“父皇說要凌遲了他們。”
“什么是凌遲?”
朱慈煌說完后,又緊跟著問了一句。
方以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柔聲道:“凌遲是我大明最重的刑罰,按大明律,那些采生折割者,主犯凌遲處死,家人知情者同罪,不知者,徙三千里?!?/p>
“臣會為殿下盯著的,定不讓那些壞人逃脫律法的制裁?!?/p>
看過這些孩童的慘狀后,方以智也是發(fā)了狠,就算是沒有太子在這里,他也會盯著這件事。
不只是朱慈煌和方以智他們,就是醫(yī)學院那些院士和生員,在看到這些孩童們后,也都是怒不可遏,有些學習護理的女生員,甚至還忍不住啜泣起來。
待朱慈煌回到紫禁城,第一時間就來到了乾清宮,將自己今日的所見所聞,全都詳細的說給了自己父皇。
尤其重點描述了那些孩童們的慘狀,說到激動處,仍是眼圈發(fā)紅,咬牙切齒。
“父皇,兒臣從未想過,人性竟能惡毒至此!”
朱慈煌的聲音帶著哭腔,開口懇求道:“兒臣請父皇為那些孩童做主?!?/p>
朱由檢靜靜地聽著,面色沉靜如水,他輕輕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輕聲道:“皇兒,你親眼所見,便是這天下陰暗的一角,為君者,當有雷霆手段,亦要有慈悲心腸。”
“凌遲那些賊人,懲處他們的家人,是雷霆手段,將這些孩子送入醫(yī)學院救治,讓他們日后可以安穩(wěn)的過活,是慈悲心腸,你要記下?!?/p>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p>
“好,時候也不早了,讓王大伴傳膳,用過晚膳,你就在朕這里 歇息吧?!?/p>
“兒臣遵旨。”
等朱慈煌被荀保帶下去后,朱由檢看向王承恩道:“看來,你這三十梃杖是免不了了。”
“臣……臣有罪。”
王承恩跪地叩首道。
“除惡務盡,斬草除根,朕以為,此事絕非幾個宵小之徒所能為,其背后必有盤根錯節(jié)的關系,甚至可能有官吏胥役為其張目、提供庇護,你知道該怎么做吧?”
“臣會命東廠嚴加調查,但有參與的官家中人,盡皆下獄論罪?!?/p>
朱由檢輕嘆一聲道:“這兩年,大明,尤其是京城,工坊和商賈越來越多,不法的賊人也是與日俱增,朕聽聞,京郊時常有劫掠之事發(fā)生,甚至有賊人當起了路霸、河霸,就連京城通往固安的鐵路,都有人想要動手。”
“這還是天子腳下,那其他地方呢?是不是更加的嚴重?”
“皇爺也無需擔憂,可下旨各布政使司嚴厲打擊各地不法事,讓刑部派出人手,巡視地方即可。”
朱由檢擺了擺手道:“等過兩日,順天府這邊有了成效再說吧。”
接下來幾天,廠衛(wèi)、警察部又對房山煤礦等地,進行了清理。
大量被誘騙、拐賣乃至強擄來的礦工,被解救出來,其中不乏未成年的孩童。
這些礦工骨瘦如柴,手腳皆被磨破,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他們被囚于暗無天日的礦洞之中,動輒遭受監(jiān)工鞭打,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其慘狀雖不及采生折割觸目驚心,同樣是慘不忍睹。
朱由檢聽幾人稟奏完后,沉聲道:“薛國觀!”
“臣在!”
“此次抓捕的所有賊人,朕都交給你刑部了?!?/p>
“臣定從重處罰,以為后來者戒!”
薛國觀的語氣也極為的鄭重。
朱由檢微微頷首,轉而又對溫體仁道:“首輔,朕想要在整個大明,來一場如這次一般的治理行動,卿以為如何?”
溫體仁對朱由檢還是很了解的,聽朱由檢如此說,倒是并不怎么驚訝,起身拱手道:“陛下,按各地送進京的消息,朝廷是該整頓一下天下治安了?!?/p>
“只是,這件事得由哪個衙門來主導,還需好生商量商量。”
溫體仁這話一出口,王永光和薛國觀二人同時看向了對方。
朱由檢聽后,轉頭對王永光道:“警部?!?/p>
“臣在?!?/p>
王永光大喜,忙是站了出來。
“朕來問你,警部設立已經(jīng)數(shù)年光景,如今可堪用否?”
王永光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深吸口氣,王永光神色鄭重道:“回陛下,自臣奉命建立警察部以來,先后設立巡警清吏司,負責巡視京城街面,維護城內治安。”
“刑偵清吏司,負責重大刑案的偵緝?!?/p>
“警選清吏司,負責四品以下官吏的招募、操練、考核、升遷、俸祿?!?/p>
“除此之外,臣還從原本的人馬中,挑選出一些英勇善戰(zhàn)之輩,負責應對突發(fā)暴亂、剿滅悍匪、馬匪?!?/p>
“陛下問臣,警部堪用否,臣可以保證,只要陛下有旨意,警部定可以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p>
“嗤……”
王永光的話音未落,薛國觀就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登時,王永光就對其怒目而視。
“薛廷賓!你這是何意?”
面對王永光的質問,薛國觀也沒給他面子,當即回懟道:“王部堂今年已經(jīng)七十有七了吧?”
“馬上就是耄耋之年了,做事說話都得注意一些,莫要毀了一世英名。”
王永光聽薛國觀拿自己的年齡說事兒,當即臉色鐵青,沉聲道:“薛廷賓,你……”
“好了,陛下當面,你二人想做什么?”
溫體仁看情形不對,忙是出言喝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