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頭出得差不多,鳳西爵抬手示意樓殿給姜知瑤松綁。
“今日放人,我給的不是姜三公子的面子,而是姜相爺?shù)拿孀??!?/p>
姜云霄頗有氣度地拱拱手。
“多謝郡王法外開恩?!?/p>
鳳西爵覺得還不夠解氣,又將矛頭移向不識好歹的姜知瑤。
“好歹也是相府小姐,活到今天這把年紀,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希望相府今后好好管教,別再讓今日的笑話重新上演。”
“她自己丟人現(xiàn)眼無所謂,給相府招黑就是罪過了?!?/p>
“畢竟姜相爺在朝廷的口碑一直不錯,莫讓不孝兒女誣了相爺一世英名。”
姜知瑤被訓得耳根子臊得通紅。
只能硬著頭皮說自己受教。
論年紀,鳳西爵并沒有比她年長幾歲,卻像螻蟻一樣挨他訓斥,真是里子面子都丟了。
忍不住向容瑾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對方可以幫自己解圍。
讓姜知瑤憤恨的是,容瑾并沒有注意到她的難堪。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個女人,目光執(zhí)著又深沉。
拿到金絲甲,姜歲歡帶著阿忍和九兒離開了福滿樓。
姜歲歡一走,鳳西爵也向?qū)傧伦隽艘粋€撤退的手勢,尾隨姜歲歡離去。
左毅目前生死難料,福滿樓解封后,被他的同僚一左一右扶走了。
“郡王……”
鳳西爵前腳剛走,容音急著就要追過去。
心儀的人就在眼前,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上,好不甘心。
“音音?!?/p>
容瑾一把抓回妹妹,用眼神提醒她不要沖動。
鳳西爵那樣的人,眼中根本沒有容音的存在。
容音委屈得快要哭出來,“哥哥,他竟然不記得我了?!?/p>
容瑾憐愛地揉了揉妹妹的腦袋,“天下男人多得是,哥哥會為你選一個最好的?!?/p>
容音依依不舍地望著鳳西爵離去的背影,“可是哥哥,我只喜歡他?!?/p>
經(jīng)此一事,姜知瑤是徹底把鳳西爵和那個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賤人恨上了。
“他就是個惡棍,你喜歡他做什么?”
姜知瑤無法理解容音的眼光,京城那么多好世家好男兒,為何獨獨對鳳西爵感興趣。
姜云霄低聲訓斥姜知瑤,“別再亂說,你惹的禍事還嫌不夠?”
姜知瑤氣不打一處來地提出質(zhì)問:“三哥,你為何要怕他?”
相府與郡王府地位相當,她不能理解自己的哥哥為什么會處處忍讓那個狂徒?
容瑾冷聲提醒道:“皇城司代表的是陛下的立場,姜三公子代表的是相府的立場。作為相府千金,你應該悟得透這其中的利害?!?/p>
姜知瑤:“……”
她只知道今天在外人面前被折了尊嚴,而相府和國公府都沒有替她出頭報復。
什么陛下的立場,相府的立場,她聽不懂,也不想懂。
姜云霄沒再理會妹妹,與容瑾站在窗口的位置,朝樓下望去。
“可知那位姑娘是什么來頭?”
此時,姜歲歡在兩個婢女的陪同下出了福滿樓。
外面停著一輛馬車,看上去普普通通,并不奢華。
容瑾順著姜云霄的目光朝下望去。
“生面孔,未曾見過?!?/p>
姜歲歡腕間的佛珠手串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掉落。
還沒等她彎腰去撿,尾隨在她身后步出福滿樓的鳳西爵加快腳步迎過去,先她一步撿起了佛珠。
姜歲歡正要抬手接過,手腕被鳳西爵霸道地擒過去。
將佛珠套在她的腕間,看似強勢無禮的動作,實則處處透著曖昧。
姜云霄玩味地揉了揉下巴,“這兩個人,有點意思?!?/p>
偏頭看了容瑾一眼,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熾熱到燙人。
“世子對那位姑娘感興趣?”
容瑾忙不迭收回目光,“姜三公子說笑了,我只是遺憾,今日未能得償所愿?!?/p>
眼都不眨便豪擲五萬兩拍走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金絲甲,這樣的女子,值得他派人好好調(diào)查一番。
姜云霄越來越覺得今天的事情很戲劇化。
“祈郡王口口聲聲說福滿樓有細作,如今看來,抓細作只是編造的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替那位姑娘討公道吧?!?/p>
這么明顯的事實,姜云霄看得清楚,容瑾看得自然也清楚。
事實也如這二人所料,鳳西爵興師動眾帶人闖進福滿樓,的確是為了給姜歲歡出頭。
從探子口中得知歲歲去了義賣場,還被相府和國公府聯(lián)起手來一起刁難。
真是太歲頭動土,不知死活。
在京城,他的地界,敢欺負歲歲,就是明目張膽的與他為敵。
回程時,姜歲歡坐在馬車內(nèi)欣賞自己用五萬兩銀子得到手的金絲甲。
至少表面保持得還算完整,只是有幾個地方殘留著血漬。
雖已干涸,仍觸目驚心,不知父親死前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鳳西爵騎著馬兒跟在車外,隔著車窗口,他看著姜歲歡。
“五萬兩銀子,你花得還真是眼都不眨。”
小心翼翼地收好金絲甲,姜歲歡回道:“我不能讓我爹的東西流落到別人手里,何況那五萬兩銀子,我本來也是要捐出去的?!?/p>
鳳西爵對姜歲歡如何支配手中的銀子沒有異議。
回想之前她說過的那句話,忍不住問:“你與相府之間有何齟齬?”
“那么好的出身給了你,卻被你活成這個樣子,真是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爛?!?/p>
鳳西爵敏感細致,總覺得歲歲對姜知瑤說的這句話中含著深意。
姜歲歡沒解釋也沒避諱,“今天以前沒什么齟齬,今天以后么,不想再與他們打交道。”
司辰不止一次向她傳達師父的命令,務必要回去相府認祖歸宗。
與相府那兄妹二人打過交道后,姜歲歡是徹底絕了與那一家相認的念頭。
能把女兒養(yǎng)得那么無恥,相府的家風不太行。
鳳西爵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華點。
“歲歲,你與相府竟然同姓。”
姜歲歡瞥了鳳西爵一眼,“姜姓在大晉朝并不罕見?!?/p>
鳳西爵笑得一臉深沉,“你師父可不是泛泛之輩,給你打造新身份時,不會無緣無故讓你姓姜?!?/p>
姜歲歡挑眉問:“所以呢?”
鳳西爵隔著車窗與她對望。
“只要你活得開心自在,我無條件支持你的一切決定。”
“至于為何與姜相爺同姓,等你想說時,我洗耳恭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