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姜時安就猜到容瑾醉翁之意不在酒,打著替鎮(zhèn)國公夫人送禮的名義,目的竟是見他妹妹。
直覺告訴姜時安,容瑾對妹妹,似乎有點不尋常。
這個妹妹,當(dāng)然不可能是姜知瑤,而是剛被姜家認(rèn)回不久的姜歲歡。
宮宴那晚,蕭令儀意欲拿腹中早已死掉的孩子陷害姜歲歡時,容瑾迫不及待地挺身而出。
這件事傳到姜時安面前時,他很快意識到,鎮(zhèn)國公的世子爺,可能對歲歡有想法。
作為同僚,姜時安很欣賞容瑾的人品。
高山景行,明德惟馨,是世間少有的好男兒典范。
可作為兄長,姜時安并不希望丞相府的小姐與鎮(zhèn)國公府的世子走得太近。
排除兩府的立場問題,鎮(zhèn)國公夫人就是一個大麻煩。
姜歲歡那事事都要拔尖的性子,與爭強好勝的鎮(zhèn)國公夫人恐怕合不來。
“歲歡不在?!?/p>
姜時安沒有說謊,姜歲歡目前是真的不在。
她幾乎每天都早出晚歸,比他這個都察院的左督御使還要忙碌。
也不奇怪。
妹妹是南宮晏的徒弟,天機閣的少閣主,與那些只想著如何嫁入高門大戶的后宅女子可不一樣。
容瑾鍥而不舍地問:“她去了何處?”
微頓半晌,容瑾又說:“沒關(guān)系,左右我今日很有空閑,可以留在這里等她?!?/p>
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姜歲歡。
與容瑾同朝為官這么久,姜時安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副模樣。
如一個情竇初開的懵懂少年,對心儀之人有著求而不得的急切。
這可不是什么好現(xiàn)象。
“世子。”
姜時安想說,你和我妹妹男未婚女未嫁,實在不適合頻繁走動。
還沒等這句話說出口,會客廳外就傳來姜歲歡與相府管家談話的聲音。
“既然大哥有客人招待,我就不去打擾他了?!?/p>
聽到姜歲歡的聲音,容瑾有些坐不住。
他笑著看向姜時安:“來得早,倒不如來得巧。”
姜時安還來不及阻止,容瑾已經(jīng)推開房門,對轉(zhuǎn)身想要離開的姜歲歡說:“姜小姐,請留步。”
姜歲歡很意外會在丞相府看到容瑾。
“大哥的客人原來是你?!?/p>
看到姜時安也從會客廳內(nèi)走出來,姜歲歡問:“我打擾二位了?”
“沒有!”這句話是容瑾說的。
在姜時安開口前,容瑾又說:“今天來相府拜訪的另一個目的,是因為有些事,想當(dāng)面請教姜小姐。不知姜大公子可否容我與姜小姐單獨說幾句話?不會占用很長時間?!?/p>
容瑾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姜時安也不好再出言拒絕。
“你們聊著,我一會兒再過來?!?/p>
姜時安一走,會客廳內(nèi)便只剩下容瑾和姜歲歡兩個人。
姜歲歡問:“容大人想與我說什么?”
容瑾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動,開門見山道:“昨天在西郊趕往京城的路上,我遭遇一伙刺客襲擊,生死關(guān)頭被人所救,救我之人是不是你?”
擔(dān)心姜歲歡會出言否認(rèn),容瑾從袖袋中取出一條已經(jīng)串好的翡翠手鏈。
“手鏈上的珠子,是我在事發(fā)現(xiàn)場撿到的,一共十九顆。”
“撿到的時候是散珠,染了血漬,我清洗之后重新把珠子串起來。”
“這十九顆珠子,只有一顆是干凈的?!?/p>
“殘留在上面的味道很特別,沉香奇楠,與你腕間那串佛珠的味道一模一樣?!?/p>
姜歲歡忍不住笑了,“憑這串手鏈,就認(rèn)定在你遇襲時是我救了你?”
容瑾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是你嗎?”
姜歲歡:“你希望是我嗎?”
容瑾:“從我目前能夠掌握的證據(jù),找不到除你以外的第二個人?!?/p>
姜歲歡點點頭,“不愧是即將掌管大理寺的人,細(xì)節(jié)見真章?!?/p>
容瑾神色略顯激動,“果然是你?!?/p>
姜歲歡不怎么在意地說:“你覺得是,那就是唄?!?/p>
從二十名刺客手中把容瑾救下,只是姜歲歡的一個無心之舉。
昨天出門辦事時,經(jīng)過西郊,看到容瑾乘行的馬車被刺客圍殺。
她本來想當(dāng)做看不見的。
想到除夕夜那晚的宮宴,還欠了容瑾一個人情。
避免鳳西爵真的以她的名義給鎮(zhèn)國公府送去二十兩銀子的人情費,于是順便幫了個忙。
真的只是順便而已。
當(dāng)時她也挺忙的,看到容瑾那邊危機解除,便火速離開了。
臨走前,好心給對方留一個活口,免得連誰想殺他都查不出來。
姜歲歡給出的答案雖然模棱兩可,容瑾就是篤定昨日出手之人一定是她。
“救命之恩,來日必報?!?/p>
“不用!”
姜歲歡連忙制止,“我之前欠你一個人情,經(jīng)此一事,彼此之間就算扯平?!?/p>
之所以沒留在現(xiàn)場等著被容瑾發(fā)現(xiàn),就是不想與他沒完沒了的糾纏下去。
早知他長了一個狗鼻子,昨天擊殺刺客時,就不用那條手鏈了。
避免容瑾在欠不欠人情這件事情上反復(fù)糾結(jié),姜歲歡問:“想要殺你的是什么人?”
容瑾搖搖頭,“目前還不得知?!?/p>
姜歲歡皺眉,“我不是留了一個活口給你?!?/p>
容瑾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那個活口受了很嚴(yán)重的刺激,神智恍惚,還一直叫嚷殺掉他同伙的人都是鬼?!?/p>
這種狀態(tài)下,很難審問出什么結(jié)果。
姜歲歡:“……”
怪她!
時間太趕,出手太急,導(dǎo)致殺人的速度有點快。
早知如此,應(yīng)該給他多留幾個活口。
容瑾說:“雖然沒有確鑿證據(jù),我已經(jīng)初步猜到,幕后兇手是容欽。”
姜歲歡挑挑眉,“難道你那位異母兄弟狗急跳墻了?”
容瑾很詫異,“你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姜歲歡說:“宮宴那晚陛下遭遇刺客襲擊,容欽作為禁軍統(tǒng)領(lǐng)守衛(wèi)不當(dāng),不但被奪了職,還被責(zé)打六十廷杖?!?/p>
“而你,即將在年后升任大理寺卿,未來仕途一片坦蕩。”
“他當(dāng)年沒能從你手中奪到世子位,現(xiàn)在連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差事也丟了,心中有恨在所難免?!?/p>
“我始終堅信一句話,嫉妒會讓人變得面目全非?!?/p>
“對他而言,改變糟糕局面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你從世上消失?!?/p>
“你死了,鎮(zhèn)國公世子的位置說不定會輪到他頭上?!?/p>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喜歡在不付出任何努力的前提下,妄想得到世間一切榮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