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最信任的馬仔,離開賭場后,豹爺再度擠出了一張比哭還嚇唬人的笑臉,走進了里屋。
一進門,豹爺便招呼著手底下人,端來飯菜和酒水,對著那位爵爺點頭哈腰。
這位爵爺?shù)挂渤赃@一套,很快,在推杯換盞間,豹爺就坐在了這位爵爺?shù)纳砼?,兩人搭著肩暢飲著?/p>
而兩人邊上的那婦女,卻是沒再有什么過激行為,只是時不時將目光冷冷的投向豹爺,暗暗咬牙。
酒過三巡,豹爺漫不經(jīng)心開口,向這位爵爺問道:
“爵爺,這位是……?”
這位爵爺聞聲,沒有應(yīng)答,反倒是擺手,沖著那婦人打招呼道:
“翠翠,過來!我知道你和小豹之間有些不愉快,但小豹是從我手底下出來的,也算自家兄弟,傷了和氣不應(yīng)該的!再者說了,你回來也不是為了小豹嗎?對吧?”
被喚作“翠翠”的那婦人,自打進了這間會客廳后,便一言不發(fā)的坐在角落里面,也不吭聲。
見爵爺說和了,那婦人這才起身,慢慢的坐了過來。
豹爺見狀,直接端起酒杯,朗聲道:“我這人犯了很多渾,但都是跟著規(guī)矩走的!要是嫂子有什么不痛快的,多打我兩巴掌,我也就認了!是我活該!”
豹爺說這番話時,完全將姿態(tài)放到了最低,跟在他身后的手底下的馬仔們,此時一個個都黑著臉,卻是敢怒不敢言。
爵爺見狀,也不再坐視不管,索性咳嗽一聲,直接就打斷了正欲開口的那婦人。
接著,爵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行了!來之前也說過了,我?guī)湍闶菍り惢⒛且患易拥穆闊┑?,你兒子我會讓小豹找路子贖回來的,你也別在這里犯渾了!”
爵爺說完這番話后,那婦人急忙點了點頭,然后坐下,不再多吭聲。
豹爺見此一幕,心中暗暗有了思量,然后不動聲色的繼續(xù)與爵爺奉承應(yīng)付著。
陳虎今兒無事,巡視了一圈養(yǎng)殖場,剛一到家,他就看到一個之前他在賭場見過的眼熟的馬仔,正慌慌張張的朝著他家小跑過來。
對方看上去幾乎是快要脫力了,一邊大口哈著白氣,一邊杵著根不知哪兒撿來的破棍子。
陳虎當即走上前來,一臉好奇詢問對方道:“你這是作甚?來尋我?”
那馬仔見到陳虎之后,眼中立馬一喜,而后驚慌失措的出聲道:
“虎爺!你家……你家……”
見那馬仔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陳虎皺了皺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著急!慢些說!我家怎么了?”
那馬仔一臉苦相,緩了口氣后,再度出聲道:
“虎爺,你家那二嬸,陳二狗他媳婦兒回來了!”
那馬仔口中的“二嬸”,自然是那劉翠翠!
聞言,陳虎的眉頭微微皺起,一攤手便質(zhì)問道:“你們就是這樣辦的事兒?我可記得當初豹爺嘴上說得好聽,說劉翠翠這輩子都走不出來,可眼下這是什么意思?”
陳虎不太明白,劉翠翠在他的設(shè)計之下,已經(jīng)被陳二狗拿去填了賭債,豹爺這伙人隨后把她給賣到南方深山了。
按理說,劉翠翠就不可能回來。
并且,哪怕就算是這劉翠翠有能耐從人販子手里逃走再跑回來,但她既然又到了豹爺?shù)氖掷镱^,那豹爺就再換個地兒,把她給賣出去,不就行了?
怎么豹爺現(xiàn)在還派他的馬仔,過來找上了自己了呢?
聽到陳虎提到劉翠翠回來這事兒,那馬仔也忍不住滿臉憤懣!
他咋知道到底是什么情況?
好端端的劉翠翠這女的都被送去南方了,現(xiàn)在她回來也就罷了,沒想到還是跟著縣里頭最大的蛇頭爵爺一起回來的!
那馬仔沉著臉,搖了搖頭道:
“豹爺讓我找虎爺你說清楚情況,那女的不是逃回來的,反倒是跟著縣里頭勢力最大的爵爺,一起回來了?!?/p>
“看她那架勢,好像現(xiàn)在還是爵爺?shù)那槿?!?/p>
“并且,她回來時極其囂張,直接就當著一眾兄弟們的面,給了豹爺兩個巴掌!”
聽了那馬仔的話,尤其是看到那馬仔咬牙切齒的模樣,陳虎不由得愣了愣。
誰?
劉翠翠當了道上大佬的情人?
對方還是縣里頭勢力最大的爵爺?
這話陳虎斷然是不會相信的!
這未免也太扯淡了!
一個四十好幾,長得一般的寡婦,咋滴還能做了什么大佬的情人?
這就是言情話本,也不敢這么寫吧?
……
時間回到近兩月前。
劉翠翠眼睜睜看著自家男人陳厚把她騙去抵了賭債,送到了賭場。
并且,她從看守她的馬仔強子口中知道,陳二狗連帶著把她的兒子一起給賣了!
最后,劉翠翠萬念俱灰之下,在那處柴房里面,好生伺候了一番看守她的強子。
而這強子也算是個“老實人”,和劉翠翠媾和過后,毫不在意的將陳虎找到豹爺,設(shè)計對陳二狗一家下手的事情,三言兩語的就抖落了出來。
后續(xù),強子負責開車,把劉翠翠送到人伢子那里。
這強子今天二十六了,跟著豹爺在場子里混了快五年了,但錢分下來,拿到手的不多。
并且,由于他的身份原因,普通人家避之不及,導(dǎo)致他也沒能找個女人。
平日里,他只得隔兩、三個月的時間,上一次縣城里面,花大價錢才能找女人。
所以,在送劉翠翠時,他便忍不住生出了歪心思。
強子并未將劉翠翠送給約定好的人伢子,反倒拿出了他的積蓄,回去交了差。
他又害怕被發(fā)現(xiàn),因此便將劉翠翠留在了縣城里頭,并且租了一間老破小,然后他差不多十天半月,便去一趟縣城,在找樂子的同時,也給劉翠翠帶些衣食。
那頭,豹爺在打發(fā)完爵爺一行人后,很快便吩咐手下的小弟,去將強子尋來,問清楚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畢竟,強子是負責把劉翠翠送給人伢子的人,可現(xiàn)在,這劉翠翠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豹爺必須把強子找來,當面質(zhì)問才行。
但手底下人的回答,卻是讓得豹爺忍不住心頭一驚。
一名與強子相熟的馬仔,在豹爺吩咐找強子之后,立馬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應(yīng)道:“豹爺……強子他,他幾天前進城,就……就沒回來過?!?/p>
聽到那馬仔這番話,豹爺頓時臉色陰沉到能滴出水來。
很多時候,命運的巧合往往會讓許多看似并不相連的關(guān)節(jié),恰到好處的交織在一塊。
而之后因此所引發(fā)的一系列連鎖反應(yīng),有時比言情話本的狗血劇情,還要狗血!
劉翠翠最開始,早已經(jīng)是萬念俱灰!
畢竟,她男人為了還賭債,將她和他們的兒子,一并給賣了。
并且,她男人陳二狗據(jù)說還被送到了黑窯。
在劉翠翠看來,就陳二狗那好吃懶做,還斷了條腿的夯貨,去拿人當牲口對待的黑窯,再加上如今這天這么冷,只怕他活不過十天半月,最后可能連尸骨都找不到。
劉翠翠還聽了把她藏起來當情人的強子說了許多事情,例如她家老太太上吊了,她侄子陳虎不僅設(shè)計害了自己一家,更是和豹爺平分了她男人陳二狗的賭資!
尤其是陳二狗拿去抵債的她家宅院、田產(chǎn),現(xiàn)在都是陳虎的了。
現(xiàn)在,陳虎甚至于還做了上河村的村長,不僅開辦了養(yǎng)殖場,并且還在村子里面建了學(xué)校!
劉翠翠眼看著當初被她家如此打壓的陳虎一家子,儼然已經(jīng)不可能再撼動了。
而她一個沒了家,死了男人,沒了兒子的寡婦,又能夠做什么呢?
可偏偏,命運就是如此使然。
一個男人這時候找到了劉翠翠,并且對方還帶上了一群打手,將強子給打了個半死,最后也不知道對方把強子帶到了哪兒去了。
那男人衣冠楚楚,十分年輕,用一種文鄒鄒的語氣,在簡單詢問了劉翠翠與陳虎之間關(guān)系后,就邪笑著沖劉翠翠問道:“想不想報仇?”
劉翠翠不明所以,卻還是點了點頭。
緊接著,那男人便將劉翠翠交給了縣里頭那位最大的地頭蛇——爵爺。
爵爺經(jīng)營著整個縣里頭所有的灰色產(chǎn)業(yè),如拉皮條、綁票勒索、賭場、高利貸……這些生意。
當然,最讓爵爺賺錢的,還是他手底下的那支術(shù)業(yè)專精的扒手隊!
他們會按照爵爺?shù)闹甘?,在每一班?jīng)過縣城的火車上,伸出角落里面的第三只手。
可盡管馬加爵,也就是所謂的“爵爺”,在這方縣城里頭,儼然已經(jīng)是地下皇帝了。
但面對那衣冠楚楚的男人時,馬加爵這位土皇帝,卻像是一個唯命是從的馬仔,全程都在彎腰賠笑。
那男人隨后就將劉翠翠,交給了馬加爵。
并且,他指著劉翠翠,只給了馬加爵一句吩咐:“幫這個女人做兩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