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省這邊的案子,已經(jīng)告一段落,景云輝也打算打道回府,返回拉蘇了。
臨走之前,楊志堅特意請景云輝去茶館里喝茶。
他說道:“云輝,你這次的功勞很大,不過,對于上面的表彰,你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p>
景云輝揚了揚眉毛。
楊志堅沉默許久,方幽幽說道:“楊部這個人,比較看重那些……肯對他效忠,或者有可能會對他效忠的人,而你,并不在其中?!?/p>
景云輝說道:“所以,師父,我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楊志堅皺著眉頭說道:“云輝,你不能這么想!我們不是為某個人做事!我們是為國家、為人民做事!”
景云輝聳聳肩,說道:“我知道了,師父?!?/p>
他笑道:“師父,老楊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心里有數(shù),如果不是我現(xiàn)在的位置太重要,又無人替代,老楊早把我扒拉下去了,哪還能留我到現(xiàn)在?”
楊志堅意味深長地說道:“如果你想進步,就得盡量改善與楊部的關(guān)系。”
“道不同不相為謀?!?/p>
楊志堅白了他一眼,不滿地問道:“你和誰是同道?”
“我!”
隨著話音,包廂的門打開,一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楊志堅詫異地抬頭看去。
看清楚來人的模樣,楊志堅嚇了一跳。
他連忙起身,略帶結(jié)巴地說道:“許……許部!”
進來的這位,正是前任部長,許尊平。
這段時間,許尊平一直沒有離開花城,對于楊志堅、景云輝他們辦的案子,他也是了如指掌。
許尊平含笑與滿臉震驚的楊志堅握了握手,說道:“志堅同志,你好!不要再叫我許部了,我現(xiàn)在就是個退休小老頭,無官一身輕?!?/p>
“許……許老,快,快請坐!”
楊志堅不知道,許尊平竟然在花城,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來的。
“許老,您……您怎么會在花城?”
“過來看看你的徒弟,順便再去他的洛東特區(qū)看一看。”
“??!”
楊志堅的目光在許尊平和景云輝身上掃來掃去。
看著景云輝自動自覺地幫許尊平搬椅子,兩人之間,毫無生疏之感,楊志堅滿腦子的茫然和不解。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徒弟,什么時候和許尊平走得如此之近,感覺就像是老熟人。
“志堅同志,我得表揚你啊!”
“???”
“你為我們公安系統(tǒng),培養(yǎng)了一個人才!”
“哎呀。”
楊志堅滿臉局促,他欠身說道:“許老,您太客氣了?!?/p>
對許尊平,楊志堅還是十分尊敬的。
許尊平擔任部長期間,從不謀取私利,也從不拉幫結(jié)派,而是善用平衡之術(shù),左右制衡。
在楊志堅看來,這才是官僚。
正統(tǒng)的官僚。
經(jīng)過一番寒暄,許尊平感嘆道:“滇省這邊發(fā)生的變故,我也有責任啊,對于滇省,我確實是有失職之處?!?/p>
楊志堅正色說道:“許老主抓的是全局,地方上的問題,是誰都預料不到的?!?/p>
你不能要求一個部長,對于全國各地的問題,都能了如指掌,及時發(fā)現(xiàn),及時糾錯,這也不現(xiàn)實。
畢竟部長也是人,不是神仙。
許尊平笑了笑,說道:“云輝的專業(yè)素養(yǎng)、業(yè)務能力,都很強,但在為官之道上,要向你這個師父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啊!”
楊志堅在官場上不輕易站隊,也正是如此,對于各方而言,他都是個可以爭取的對象。
聞言,楊志堅面紅耳赤,露出一抹苦笑。
這位許部說的可不是什么好話。
“云輝,在官場上,剛則易損的道理,你得懂?!?/p>
“我懂?!?/p>
“懂歸懂,但就是不改是嗎?”
“還是您了解我啊,老許?!?/p>
楊志堅皺眉,低聲呵斥道:“云輝!”
太放肆了。
就算現(xiàn)在許尊平不是部長,但強大的人脈關(guān)系還在!
許尊平則是不以為意地仰面而笑,說道:“這小子叫老許都叫習慣了,我聽著聽著也聽習慣了,哈哈!”
楊志堅眨了眨眼睛。
對于許尊平和景云輝之間的熟識程度,他又有了新的認識。
不過他也有些擔憂。
許尊平是前任部長,景云輝和他走得這么近,能是好事嗎?
師徒倆在去衛(wèi)生間的時候,景云輝一邊放水,一邊小聲提醒道:“師父,站隊老許?!?/p>
楊志堅揚起眉毛。
許尊平做部長的時候,你沒讓我站隊他,現(xiàn)在許尊平都下來了,你反而讓我站隊他?
景云輝洗手,小聲說道:“事情沒那么簡單,老楊在部長的位置上,恐怕長久不了?!?/p>
見楊志堅眉頭緊鎖地看著自己。
景云輝抽出面巾紙,擦手,說道:“老楊太急了,急著把部里都換成他的自己人,這會觸碰到很多方的利益,這些利益,交織在一起,就會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所以,他坐不長久,跟他沾邊的人,也不會有太好的下場?!?/p>
在他看來,就連楊樹斌背后的那位,都有可能被拉下馬。
許尊平的退休,楊樹斌的上位,極有可能就是針對他背后的那位。
這里面的關(guān)系,彎彎繞繞,錯綜復雜,殺人都不帶見血的。
楊志堅面露震驚之色,呆呆地看著景云輝。
“云輝,你都知道些什么?”
景云輝輕嘆口氣。
我知道,未來的公安部部長,還是許尊平。
至于楊樹斌,在他穿越的時候,他真就沒什么印象。
所以,他只能確保自己站隊正確。
至于其中的道理,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楊啊,你別和上面的那個老楊走太近,離他遠點,沒壞處。”
說著話,他又抽出幾張面巾紙,遞給楊志堅。
“現(xiàn)在的老許,看似落了難,可誰又知道,那是不是韜光養(yǎng)晦,蓄勢待發(fā)呢。就我個人感覺,站隊老許是沒錯的,我的感覺一向很準,做臥底的時候,我能次次死里逃生,就憑這份感覺。所以啊,師父,你這次得聽我的?!?/p>
楊志堅眉頭緊鎖,一言未發(fā)。
他突然感覺自己似乎不太適合在官場里。
他完全沒有政治嗅覺。
感覺不出來,也看不出來,許尊平還有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