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W班里的人只剩下一多半。

仲希然在座位坐下，翻開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食指輕輕在一道大題上來回點了幾下后，去看手機(jī)，手機(jī)沒有動靜。

她有些焦躁。

片刻后再看一眼手機(jī)，依舊沒回應(yīng)。

仲希然這時想起來剛才在食堂他說要測驗的事，應(yīng)該是在考試？

那他暫時應(yīng)該不會回她了。

她焦躁的心情短暫地平復(fù)下來，把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放到一邊，開始補(bǔ)今天晚自習(xí)落下的作業(yè)。

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她，顯得有些空蕩蕩。

下課鈴聲響起，仲希然恰好補(bǔ)完作業(yè)。

她起身，拿著水杯去后頭接了半杯水，回來后打開手機(jī)，祁斯年回了消息。

「可以」

「你回教室了？」

仲希然敲字：「嗯」

頓一下，她又打了一句：「要補(bǔ)作業(yè)」

祁斯年：「等我?guī)追昼姟?/p>

仲希然一直懸著的心終于緩緩放了下來。

大概五六分鐘時間，祁斯年從教室后門走了進(jìn)來。

他停到她身旁，低聲說：“剛在班級英語測試?！?/p>

仿佛在解釋他為什么這么長時間沒回她微信。

仲希然連忙起身坐到謝虞的位置上：“嗯，我猜到了。”

祁斯年坐下，問：“我以為你今天晚上不打算來教室了?！?/p>

他語氣里有一種跟她閑聊的感覺。

“本來是不打算來的?！敝傧Ｈ浑S手捏起一支筆，“但后來一想作業(yè)今天不補(bǔ)，明天也要補(bǔ)。”

祁斯年點一下頭：“哪題不會？”

仲希然連忙翻開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指給他。

他認(rèn)真地看了眼題目，朝她伸出手：“筆?！?/p>

仲希然連忙把手里的筆遞給他。

他用筆尖在題干底下幾個關(guān)鍵詞點了幾個點，說：“要注意隱藏條件，這里的意思是……”

仲希然聽完，恍然大悟：“明白了?！?/p>

祁斯年看她：“還有問題嗎？”

仲希然搖頭：“暫時沒了。”

祁斯年低頭，看到她書桌上的物理書，說：“別的科目也可以問?！?/p>

仲希然點頭說好。

祁斯年看一眼窗外，可能今天太晚了，她不好再問。

他問：“回宿舍嗎？”

仲希然頷首。

夜里風(fēng)涼，出了教學(xué)樓，祁斯年目光不過意掃一眼她的腿，穿了牛仔褲，應(yīng)該不會太冷。

仲希然走路步伐很慢，祁斯年刻意放慢腳步，有種好像是在跟她散步的感覺。

走了一段距離后，仲希然假裝隨口道：“我回宿舍就先洗澡了，你發(fā)給我假睫毛掉了的消息我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看到?！?/p>

祁斯年：“嗯?！?/p>

仲希然輕輕抿一下唇，又問，“那我，假睫毛掉了之后有很丑嗎？”

祁斯年頓一下。

仲希然也停住腳步，看他。

祁斯年平聲道：“沒怎么注意?！?/p>

“噢。”仲希然有點兒慶幸他沒注意，她松了口氣，繼續(xù)往前走，“其實我平時化妝的時候不粘假睫毛的，但是今天要跳舞是舞臺妝所以要化得濃一些?！?/p>

今晚來的真正目的終于被她說出口。

她就是想解釋這件事情。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不想讓祁斯年覺得她是一個平時總化妝掉假睫毛的人。

祁斯年又“嗯”一聲。

他好像沒什么表情，應(yīng)該是信了吧。

夜風(fēng)吹過，有樹葉的沙沙聲傳來。

仲希然正想跟祁斯年聊什么話題，聽見他說：“十一假期前兩天來我家可以嗎？我把高一各科的知識點幫你梳理一下?！?/p>

“可以啊?！敝傧Ｈ皇种肝⑽Ⅱ榱蓑?，問，“你爸媽應(yīng)該都在家吧？”

問完后她自己先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問出來這個略顯奇怪的問題。

祁斯年視線看向她：“都在?！?/p>

“噢……”

祁斯年：“但是你怕什么？”

對啊，怕什么。

祁斯年只是幫她輔導(dǎo)功課而已。

“我沒怕。”仲希然說，“就是家長在我怕會不太自在。”

祁斯年平聲：“我爸媽不太會打擾我，你不用擔(dān)心?！?/p>

仲希然：“那就好?！?/p>

她心里浮起一絲奇怪的感覺，好像她并不是在怕這個。

但怕什么，她一時也說不清楚。

祁斯年推開宿舍門，周旭堯跟許晉正在看手機(jī)視頻。

手機(jī)里傳出“yes ok”的音樂聲。

周旭堯沖他喊：“祁哥快來看，有人拍了謝虞她們跳舞的視頻，學(xué)妹們真甜啊，肯定要收不少情書。”

祁斯年沒什么反應(yīng)，徑直進(jìn)了浴室。

周旭堯看他興致不高，也沒再說什么，硬是拽著許晉又欣賞一遍。

還要欣賞第三遍時，被許晉拒絕了。

“我夠給你面子了?！痹S晉說。

周旭堯“切”一聲，“不就是蘇檸沒上去跳嘛。”

他打了個哈欠，收起手機(jī)準(zhǔn)備回對面宿舍，看到祁斯年從浴室里出來。

他仿佛只簡單沖了個澡，頭發(fā)濕漉漉的還有水珠往下滴。

周旭堯沒忍住說：“臥槽，你這么快?！?/p>

祁斯年點頭。

周旭堯又舉起手機(jī)：“真不看視頻啊？”

祁斯年淡聲：“都幾點了？明天再看吧，你發(fā)我?！?/p>

確實挺晚。

周旭堯一下子沒轉(zhuǎn)過彎兒來，隨手把視頻發(fā)給祁斯年微信，走了出去。

宿舍門被關(guān)上后，許晉倏地笑了聲。

祁斯年看他一眼。

許晉挑一下眉。

祁斯年沒再理會他，吹干頭發(fā)，躺到床上。

關(guān)燈的那一刻，他聽見許晉問：“破戒了？”

祁斯年：“……”

他沒應(yīng)聲。

·

十一當(dāng)天。

鬧鐘鈴聲響起，仲希然倏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

昨晚跟自己暗示了幾次鬧鐘響了一定要起床，好在沒賴床。

她按掉鬧鈴，跑去洗手間洗漱下樓吃早餐。

于淑蘭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你今天起這么早？”

仲希然坐到餐桌邊，說：“我今天要去斯年哥家里補(bǔ)課?！?/p>

于淑蘭長長地“噢”一聲，看向仲廣才。

仲廣才微笑說：“快吃，吃完爸爸送你去。”

于淑蘭溫聲：“我也一起去吧，我們夫妻倆正好正式拜訪一下人家。”

仲廣才：“也行，是得拜訪一下，人家挺照顧希希的?！?/p>

仲希然：“……”

補(bǔ)課突然就變成了雙方家長見面。

仲希然坐在車上，看著前排的爸媽，想了想，還是給祁斯年發(fā)了條微信。

「我爸媽也一起來了，說要正式拜訪一下你家里?！?/p>

祁斯年很快回復(fù)：「知道了?！?/p>

他好淡定。

仲希然收起手機(jī)，看向窗外，好像就只當(dāng)是一次平常的拜訪，一點兒也沒慌的感覺。

她心里好像因此有了點小失落。

車子停在祁家樓下，仲廣才和于淑蘭拎著禮物往里走，她跟在身后。

一進(jìn)門，雙方都格外熱絡(luò)，握手寒暄不停。

仲希然抬頭，目光越過祁母，看到她身后的祁斯年。

他穿了一件白襯衫，矜貴清冷，氣質(zhì)清絕，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