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佛會,開始了。
當天早晨,顧景急匆匆的去了一趟九皇子府,眼底的情緒很不好看。
唐卿卿正忙著準備參加萬佛會。
聽到下人稟報后,立刻去偏廳見了顧景。
顧景依舊帶著半邊面具。
雖然隔著面具,但眸底的陰冷仍清晰可見。
和平素里,簡直判若兩人。
見到唐卿卿后,也不再是以往那般客氣有禮,聲音中甚至帶出了一絲尖銳:“九弟妹,你到底給我用了什么藥?”
唐卿卿愣了一下:“就是醫(yī)治燒傷的藥啊,郡王兄這是怎么了?”
顧景直接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唐卿卿湊近看了看:“恢復的很好啊,而且也沒有任何紅腫,甚至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p>
“郡王兄這么急慌慌的找來,是覺得哪里不舒服?”
顧景捏緊了手指,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指著自己的臉頰:“你看這一道傷疤,是不是越來越重了……”
唐卿卿掃了一眼:“并沒有啊,這看起來比之前輕了許多呢?!?/p>
“郡王兄之前的臉,新疤舊疤交錯?!?/p>
“看起來有些駭人?!?/p>
“如今才醫(yī)治了幾次而已,一些細小的疤痕就已經(jīng)不見了。”
“說明這個藥方,很對郡王兄的癥狀啊?!?/p>
“至于這道疤痕……”
“當初給郡王兄醫(yī)治的時候,我就明確說過,并不能完全恢復如初的?!?/p>
“如今這般,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果了?!?/p>
顧景手指捏的更緊了:“你的意思是,這道疤痕,去不掉?”
顧景的聲音,冷的像冰。
唐卿卿就像沒聽出來似的,淡淡說道:“嗯,這一道太深了,而且之前郡王兄胡亂治療過……”
“那皮肉下,積攢了臟東西,時日已久,去不掉了?!?/p>
“我也沒有辦法?!?/p>
“幸而,郡王兄并不在乎這些。”
“不過郡王兄放心,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郡王兄淡化這抹疤痕的?!?/p>
顧景聞言,只覺得心口堵的難受。
唐卿卿的這番話,他根本無從反駁,也沒法趁機發(fā)怒。
因為唐卿卿之前確實當眾說過此話。
再就是,他也當眾表明不在乎。
如今要是鬧起來的話,父皇那邊恐怕就會再次懷疑他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費了?
萬不能如此。
所以,此刻顧景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見顧景無話可說后,唐卿卿又溫溫柔柔的笑了:“萬佛會就要開始了,郡王兄不回去準備一二嗎?”
顧景再次捏緊了手指:“是該回去準備一二,九弟妹也好好準備吧?!?/p>
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回到順郡王府后,顧景將自己關在房間里,肆意發(fā)泄著自己的情緒,將桌子上的茶盞全都砸碎了。
這還不算。
還用剪刀,將所有被褥都剪碎了。
屋內(nèi),棉花羽絨紛飛。
像下了一場大雪。
可就算把東西都砸了,都破壞了,他這心里的一口氣也始終消不下去。
他想殺人。
顧景雙眸猩紅著,命屬下送進來一個小丫鬟。
然后用及其殘忍的手段虐殺致死。
顧景的面具上,沾滿了血。
“王爺,該更衣了?!币幻绦l(wèi)硬著頭皮上前,輕聲說道。
“收拾了這里吧?!鳖櫨吧钗豢跉狻?/p>
雖然剛剛虐殺了一個小丫鬟,但心中的那口惡氣仍然不解,像一團棉花堵在胸口,難受的很。
他還想再發(fā)泄一二。
但沒時間了。
萬佛會,他一定不能遲到。
顧景慢條斯理的洗了個澡,又換上了新的衣服,面具。
戴面具的時候,望著鏡中臉上那道深深的疤痕,顧景用力的抿了抿唇。
“找那位老先生來。”顧景的聲音中,沒有絲毫感情。
那是他找來的神醫(yī)。
醫(yī)術確實極好。
而且,還精通易容之術,是難得一見的人才。
之前,他將自己燙傷后,便請這位神醫(yī)來看過,他曾信誓旦旦的說,絕對能恢復如初的。
而且,唐卿卿的那些藥,他也仔細瞧過。
說是難得一見的好藥。
可如今……
顧景抬手,摸到了自己臉上的那道傷疤。
這道疤,越來越深了。
他著實擔心。
很快,那位老者就從外面走了進來:“老朽見過郡王殿下……”
顧景眉頭緊蹙。
他不喜歡這個稱呼,日后總會改過來的。
顧景深吸一口氣:“日后,還是像往常一樣,稱呼為我三皇子殿下即可。”
老者點點頭:“是?!?/p>
隨即又問道:“萬佛會在即,殿下不準備準備嗎?”
這個時候喊自己過來干嘛?
顧景說道:“你近前一步,看看我臉上這道傷疤,還能恢復嗎?”
老者一愣。
前些日子,他自己用炭火燒傷后,他就看過了。
雖然看著駭人,但并不厲害。
都是皮外傷。
容易恢復。
而且,那位九皇子妃的用藥很神奇,他不能比的。
有九皇子妃用藥,恢復只是時間問題。
絕對比他動手恢復的快。
怎么今天又問?
心里雖然存著這樣的疑惑,但老者還是上前一步,仔細觀察起顧景臉上的傷疤來。
一開始,臉色還如常。
很快,老者瞪大了眼睛,額頭上不由自主的沁出了冷汗。
瞧著老者那副樣子,顧景心里一個咯噔。
他捏緊了手指,目光灼灼的盯著那位老者:“本王這傷,如何了?”
老者緊抿著唇:“這……”
吞吞吐吐的。
顧景深吸一口氣,強自壓下煩躁的情緒:“但說無妨?!?/p>
老者這才垂下頭,語氣飛快的說道:“這道疤,被毒藥侵蝕過,絕對好不了了?!?/p>
顧景聞言,蹭的一下站起身來,聲音尖利:“你說什么?”
老者身子抖了抖,聲音更低了:“這,這道疤四周的皮膚,已經(jīng)被毒藥侵蝕損傷,無法修復了?!?/p>
顧景目光死死的盯著老者,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老者吞咽了一口唾沫,不由自主的悄悄往后挪著身子。
良久,顧景才開口問道:“怎么回事兒?”
聲音比剛剛更冷了。
就像是三九寒冬的冰刀,直直的橫在那名老者的脖頸前,帶著森寒的殺氣。
老者撲通一聲跪下,咬牙道:“殿下這是中毒了?!?/p>
“毒在傷口上蔓延開,已經(jīng)徹底侵蝕了四周的皮膚,無法再修復?!?/p>
“這道疤痕……”
老者又咬了咬牙,小聲道:“已經(jīng)無法祛除了?!?/p>
“老朽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