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松滿眼是淚,眸底是濃濃的失望。
“你可千萬別這么說。”
“謀殺庶子,那是因?yàn)槟闵鷣砭托暮荩臀覀儧]有絲毫關(guān)系?!?/p>
“不要把帽子扣到我們的頭上。”
“這鍋,我們不背?!?/p>
“明明是你謀殺了庶子,懲罰卻全給了卿卿。”
“都是因?yàn)槟??!?/p>
“卿卿才被送到了鄉(xiāng)下,虐待了整整十年?!?/p>
“十年啊?!?/p>
“你才來了北疆幾個月就受不住了,更何況這里還只是尋常的干活,每人虐待你?!?/p>
“你想想,卿卿那么小小的一個,被虐待了十年?!?/p>
“這都是你造成的?!?/p>
“我知道你為什么不喜歡卿卿了?!?/p>
“是因?yàn)?,看到卿卿,你就想起你毒害庶子的蛇蝎心腸了吧?”
林婉言被唐澤松這般毫不留情的質(zhì)問,氣的牙齒打顫:“唐澤松,我是你的母親?!?/p>
唐澤松深吸一口氣:“我寧愿你不是?!?/p>
林婉言氣的臉都白了:“當(dāng)初唐卿卿回侯府,你不也是不待見她的嗎?你給她的委屈,難道就少了?”
唐澤松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人猛地扎了一刀,整個人搖搖欲墜。
綠裳忙的伸手扶住唐澤松:“三公子……”
唐澤松擺擺手:“是啊,之前我也給了她很多委屈受,她那時分明是很在乎我這個三哥的?!?/p>
后來,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她就不在乎了。
不知他這個三哥,侯府的所有人,她都不在乎了。
可笑那個時候自己還矯情上了。
如果當(dāng)時,自己能和老五一樣,厚著臉皮湊過去的話,或許結(jié)局會有所不同。
不,應(yīng)該也沒什么不同。
畢竟,自己沒有老五那般魄力和坦蕩的胸懷。
想起被流放的緣由……
唐澤松低下頭,眸底的后悔一層一層的漫上來,幾乎要將他整個淹沒。
“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卿卿?!?/p>
“我甘愿在這里受罰?!?/p>
“我會好好改過,以后做個好人的。”
林婉言嗤笑一聲:“唐卿卿那個賤人,可是無情的很,你以為你甘愿受罰她就會原諒你嗎?”
唐澤松皺眉:“就算你不愿意當(dāng)她是女兒,也不能用這種詞侮辱她。”
林婉言哼道:“我就罵她是賤人,怎么了?”
唐澤松眉頭蹙的更緊了:“辱罵當(dāng)朝九皇子妃,不知是什么罪過?”
林婉言身子一怔:“你……”
隨即,又怒道:“你別以為你這么說,唐卿卿那個……人就會原諒你,她永遠(yuǎn)都不會原諒你的?!?/p>
唐澤松唇角的笑意越發(fā)苦澀起來:“我知道?!?/p>
林婉言一愣。
唐澤松閉上眼睛:“無論她原諒不原諒我,我都會好好改造,將來……”
若是能活著回京城,他會遁入空門。
然后日日為她祈福。
若是不能活著回去,等他死了之后,他也愿意化作天上的星星,為她照亮黑夜的路。
唐澤松沒說完剩下的話,他只是睜開眼睛。
然后在綠裳的攙扶下站直身子。
林婉言蹙起眉頭,她心頭沒來由的一陣狂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
林婉言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唐澤松面無表情的看著林婉言:“從今往后,我們再無瓜葛。”
“這里,便留給你住吧,當(dāng)做我最后的孝順?!?/p>
“我和綠裳,會換一個地方。”
“日后再見面,你是你,我是我,生死無關(guān)?!?/p>
林婉言心頭一跳,隨即怒道:“你敢。”
唐澤松卻利落的轉(zhuǎn)身:“綠裳,收拾東西,我們走?!?/p>
綠裳點(diǎn)點(diǎn)頭:“是?!?/p>
林婉言立刻往前一步,攔在兩人面前:“我不準(zhǔn)許。你是我兒子,你是我侯府的丫頭,就該好生伺候我?!?/p>
綠裳抬眸看了唐澤松一眼。
唐澤松面無表情道:“誰攔著,那就不必客氣,動手就行?!?/p>
“在這里,只要打不死人,沒人管的。”
林婉言挺直腰板:“你敢!”
唐澤松垂眸:“動手?!?/p>
綠裳脆聲了應(yīng)了一句,直接就把林婉言推了一個趔趄。
之前是綠裳不察,才被她打了一個耳光。
如今正面對上,林婉言沒有勝算的。
綠裳推開林婉言后,便徑自進(jìn)了里間兒,將唐澤松的東西利落的收拾起來。
林婉言跟著進(jìn)來,看著綠裳將東西都收走,臉都綠了。
“放下?!绷滞裱耘?。
“這是三公子的東西?!本G裳說道:“而且,還有不少我置辦的,與你無關(guān)。”
“我讓你放下?!绷滞裱詳r在門口。
如果讓他們拿走這些東西,她日后生活會很不方便。
不對。
就不能讓他們走。
他們走了,日后誰照顧自己,誰給自己干活?
尤其是綠裳這個丫頭。
有她在,她才能繼續(xù)做侯夫人。
“不許走?!绷滞裱哉Z氣不自覺的柔和了幾分:“我們是一家人,到了這里,就是要彼此扶持的。”
“只管這么鬧騰,豈不是讓人笑話?”
“還是彼此和睦些好。”
“剛剛的那些話,我確實(shí)說的有些重了,你們別往心里去?!?/p>
“以后我會改的?!?/p>
綠裳抬眸,看向外面的唐澤松。
唐澤松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綠裳,拿上東西,我們走?!?/p>
綠裳立刻語氣歡快道:“是?!?/p>
林婉言臉色更難看了,她死死盯著唐澤松:“今日你們要是離開這里,我就立刻撞死在這里?!?/p>
唐澤松抬眸看了林婉言一眼:“往后些?!?/p>
林婉言一愣:“什么?”
唐澤松語氣涼涼的:“我的意思是,你往后站一些,太近了一下子撞不死,倒是白受疼。”
林婉言身子一晃:“你,你說什么?!?/p>
唐澤松瞥了她一眼:“我說,你要是想死就去死,不用告訴我,我不在乎?!?/p>
林婉言身子抖著:“你個不孝子……”
唐澤松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我就是個不孝子,我不光不孝,我還不仁不義,否則我又怎么會被流放至此?”
“哦對了,你不要妄圖用‘孝’來綁架我?!?/p>
“我一個流放犯,有什么可怕的?”
“大不了,再加上幾年。”
“我沒關(guān)系的?!?/p>
“我聽說,在這里和人打架斗毆,打個胳膊折腿折的,也不過多加幾年而已?!?/p>
“我不著急回去?!?/p>
林婉言聞言,臉色徹底白透了,連嘴唇都透著青白之色,顫抖的都能聽到牙齒打顫的聲音。
“唐澤松,你瘋了?!?/p>
唐澤松瞇起眼睛,眸光更冷了:“我早就該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