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抬眸:“您這番話里,有幾個漏洞?!?/p>
唐老夫人一愣:“什么?”
宋昭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就算你分不清逍遙散和香粉,可也該知道,香粉是擦臉用的,不是吃的?!?/p>
“第二,香粉一般都是賣給女子的,可你的賬冊中,大多記錄的都是男子?!?/p>
“第三,京城賣胭脂水粉的店鋪多了,又不犯法,你何必偷偷摸摸?”
“第四,桑不白真的是你的遠(yuǎn)房堂弟?”
唐老夫人面色一白, 嘴唇抖著,正欲辯解,就聽宋昭繼續(xù)說道:“既然祖母不肯坦白,那就不必說了?!?/p>
“我沒時間和祖母在這里耗著?!?/p>
“祖母都不愿自救,我也沒什么好說的。”
“還是等著固安候府滅族吧。”
“不過祖母放心,我會用免死金牌救下澤照,唐家也算能留下一絲血脈?!?/p>
說完,宋昭起身往外走。
唐老夫人見狀,猛地起身,一把拉住宋昭的胳膊,面色更加蒼白了,像紙一樣。
“祖母這是干什么?”宋昭抬眸,瞥了唐老夫人一眼。
“是我貪財?!碧评戏蛉苏f完這句話,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斜歪著坐在那里,沒有一點兒精氣神。
“桑不白確實是我的遠(yuǎn)房堂弟,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拿出來的那些是逍遙散?!?/p>
“我本來確實也想拒絕?!?/p>
“但是,他說的價格我拒絕不了。”
“自古財帛動人心。”
“我想著,我就只是幫桑不白打理一下,也不算是真正的售賣?!?/p>
“我,我就答應(yīng)了。”
“昭兒,你相信我,我一開始真的只是想幫桑不白打理一下,只是后來越賺越多,就越陷越深了。”
“中途我也后悔過,我想著退出的。”
“但是桑不白不準(zhǔn)?!?/p>
“昭兒,我一介婦道人家,也是沒辦法啊?!?/p>
唐老夫人哭的眼淚嘩啦啦,雙手用力的抱著宋昭的胳膊。
“走私呢?”宋昭問道。
“這……”唐老夫人止住哭聲,抿了抿唇。
“這是我給祖母的最后一次機會了?!彼握巡[起眼睛:“您若是再胡謅,就當(dāng)我今日沒來過吧?!?/p>
唐老夫人嘆一口氣:“印子錢和逍遙散你已經(jīng)全知道了。”
“也不差這點兒了?!?/p>
“我走私的是粗鹽和鐵礦?!?/p>
宋昭聞言,差點兒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
粗鹽,鐵礦……
這可都是朝廷把控的。
私下販賣者,死。
“你知不知道這是死罪?”宋昭深吸一口氣,厲聲質(zhì)問道。
“知道?!碧评戏蛉嗣蛎虼剑骸翱勺咚秸?,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大家都沒被發(fā)現(xiàn),都在好好的賺錢。”
“所以,你就干了?”宋昭問道。
“嗯?!碧评戏蛉它c點頭。
“誰帶你干的?你身邊都有誰參與了?”宋昭抿著唇,問道。
“這……”唐老夫人垂下頭:“是老二?!?/p>
“哈?”宋昭沒明白。
“你的二叔?!碧评戏蛉苏f道。
“二叔?”宋昭愣住:“遠(yuǎn)房的二叔?”
“不是遠(yuǎn)房的。”唐老夫人抿著唇:“是遠(yuǎn)道的親弟弟,我的二兒子?!?/p>
“什么?”宋昭感覺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澤照有二叔?”
隨即,又似想起什么似的:“我想起來了,澤照的二叔,不是早就過世了嗎?”
“難道,消息是假的?”
“為什么要傳一個假的過時的消息?”
“就是為了走私?”
唐老夫人抿著唇:“老二十幾歲上戰(zhàn)場,刀劍無眼,都說他死了,尸骨無存?!?/p>
“我當(dāng)時哭的肝腸寸斷,并給他立了衣冠冢?!?/p>
“此后,便只有遠(yuǎn)道一個兒子了?!?/p>
“我不準(zhǔn)他再遠(yuǎn)離京城,是怕他也死在戰(zhàn)場上,喪子之痛,經(jīng)歷一次就夠了?!?/p>
“我也是近幾年才知道,二兒子當(dāng)年根本就沒死?!?/p>
“他偷偷回來,找了我?!?/p>
“我當(dāng)時特別激動?!?/p>
“我想讓他認(rèn)祖歸宗,我想為他接風(fēng)洗塵?!?/p>
“但是,他說他回不來了?!?/p>
“因為,他被人救了之后,失去了記憶,就跟著被救的人干起了走私的營生。”
“如今他雖恢復(fù)了記憶,但走私是事實,他回不了頭了。”
“無論我怎么勸,都不成?!?/p>
“他給我磕了幾個頭,給我留下了一大盒子銀票,便離開了?!?/p>
“好大一盒子?!?/p>
“我就想,走私那么賺錢嗎?”
“我沒忍住,后來見了老二,詢問了走私事宜?!?/p>
“其實和買賣差不多?!?/p>
“都是倒騰過來,然后賣出去?!?/p>
“而且,因為朝廷把控,有些百姓都買不到粗鹽?!?/p>
“我這么做,也是為了百姓著想?!?/p>
“我雖然賺錢了,但我也讓他們吃上了鹽?!?/p>
“我也不算全是壞事吧?”
宋昭皺眉:“你說,你走私鹽,是為了讓百姓們都吃上鹽,可你賣給了百姓多少?”
“再者,你走私鐵礦也是為了賣給百姓嗎?”
“百姓買鐵礦做什么?”
唐老夫人垂下頭:“鐵礦,我都是賣給了胡商,他們出錢多?!?/p>
宋昭捏緊了拳頭,她想揍人。
“你知不知道,你賣給胡商的每一份鐵礦,將來都會變成刺向我北梁士兵的箭頭?”
“你這和賣國,有什么區(qū)別?”
“軍人將士在前線拼命,你們在后面安享太平不說,還拼命拖后腿。”
“真是豈有此理!”
唐老夫人被宋昭突然的怒火嚇了一跳:“我,我只是一介深宅婦人,不懂那么多,我只是想賺點錢而已?!?/p>
宋昭忍著怒氣起身,拿來紙筆:“寫下來?!?/p>
“什么?”唐老夫人問道。
“你手下,所有參與走私的人,都寫下來。”宋昭努力克制著自己不動手。
“還有,你和二,二叔是怎么聯(lián)系的?”
唐老夫人抿緊了唇:“就當(dāng)你二叔已經(jīng)死了吧,別再去找他了?!?/p>
“我可以把我的人都告訴你?!?/p>
“日后,我也不會再走私了。”
“先把人寫出來。”宋昭語氣凌厲:“然后,告訴我,你平日里和二叔是怎么聯(lián)系的?!?/p>
唐老夫人皺眉:“我說了……”
“你死,或者他死,你選一個?!彼握牙渎暣驍嗟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