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水城有黑水礦。

這個傳聞，已經(jīng)傳了許多年，明德帝自然是知曉的。

他登基后，還特地派了不少相關(guān)人員前往。

幾乎是一寸一寸的探查。

但結(jié)果是失望的。

他先后派了不下數(shù)十波的人，都轉(zhuǎn)達給他同一句話。

淇水城有黑水礦，系謠傳。

實則，淇水城貧瘠無比。

不但沒有黑水礦，也沒有任何其他的礦藏。

故而，當初腹背受敵，燕青越請旨提議割讓淇水城的時候，他才沒什么猶豫。

一處貧瘠之地，換北梁東，南兩方的安穩(wěn)，實在是太劃算了。

至于南召為什么非要淇水城。

這很簡單。

那淇水城的傳說，可不是只在北梁境內(nèi)傳播的，其他國家也都知曉。

只不過，他們并不能派人前來探查，無法證實真假。

說起來，淇水城也算是立下了大功。

所以，他雖然有過憋屈，但是從未后悔過。

如今，聽完燕銘學這番話，他再也坐不住了，猛地一拍書案：“你再說一遍?！?/p>

燕銘學抿著唇：“淇水城內(nèi)確實有黑水礦，南召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p>

“而且，如今正在大肆開采?！?/p>

“如果我們不能盡快將城池回收，南召將受益無窮?！?/p>

明德帝臉色鐵青：“你確定？”

燕銘學一臉正色：“若有半句虛言，微臣愿意五馬分尸，不得好死?！?/p>

明德帝臉色更難看了，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

半晌沒說話。

養(yǎng)心殿內(nèi)，一陣安靜，安靜的，有些壓抑。

一旁的趙無謂，都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會觸怒了明德帝。

片刻后，明德帝淡淡的聲音傳來：“你怎么突然想起去調(diào)查淇水城了？”

“朕，從未有過此吩咐吧？”

“而且，你如今身在刑部，與淇水城也沒有絲毫關(guān)聯(lián)吧？”

“是誰讓你去調(diào)查淇水城的？”

燕銘學叩頭：“并未有誰讓微臣去調(diào)查，微臣完全是因為……”

說到這里，燕銘學頓住了。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似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因為什么？”明德帝冷聲問道。

“微臣的祖父有罪?！毖嚆憣W再次叩頭。

“怎么說？”明德帝問道。

“當年，是微臣的祖父上書，請求割讓淇水城給南召的?！毖嚆憣W說道。

“當時，微臣的祖父固守東疆，最了解那里的情形?！?/p>

“所以，才會給皇上您上書。”

“提了這個建議?！?/p>

“雖然固守了東疆，又穩(wěn)住了南疆，于北梁來說，這項決策沒有任何不妥?！?/p>

“但畢竟是割讓了土地，心里憋屈?！?/p>

“故而祖父從不讓人提及。”

“便是東疆之功，他也不愿意回想絲毫?！?/p>

“這些事情，自然也從來不會對我們講起來?！?/p>

明德帝眉頭蹙的更緊了：“既然慶國公不愿意與你們講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還知道的這么清楚。”

燕銘學抿了抿唇，而后嘆了一口氣：“前段時間，發(fā)生了一件事情?！?/p>

“我慶國公府的一支支族，打算遷移京城?！?/p>

“微臣便幫忙了一二?！?/p>

“本也不是大事。”

“微臣出了些錢，又出了些人，一路護送他們?！?/p>

“誰知，路上卻出了問題?！?/p>

“他們被劫了?！?/p>

“雖沒有死亡，但傷了不少人，而且還傷的頗重，一看就是奔著要命去的。”

“微臣自然不能坐視不管，立刻派人去調(diào)查。”

“很快就抓到了兇手?！?/p>

“然后才知道了當年關(guān)于淇水城的種種，也才知道了淇水城內(nèi)的近況。”

“初聞時，微臣并不相信的?！?/p>

“但是，此事干系重大，微臣不敢直接否決?！?/p>

“故而派人暗中潛入了淇水城調(diào)查?！?/p>

“再然后，又去找祖父，詢問了當年淇水城的種種?！?/p>

明德帝捏了捏手指：“那兇手是何人？”

“為什么要打劫你們的支族？”

燕銘學再次嘆一口氣：“微臣詳細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他是當年淇水城一位守將的后人。”

“當年，新陽渡危機，祖父不得不抽調(diào)四周的兵力固守?！?/p>

“他的祖父，便是其中一員?！?/p>

“后來，死在了水戰(zhàn)中?！?/p>

“他便因此，記恨上了祖父，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尋求機會報復?！?/p>

“但，從東疆歸來后，祖父便留在了京城。”

“不再上戰(zhàn)場。”

“微臣的父親一輩，確實還有上戰(zhàn)場的，但基本都是往西，北的方向?！?/p>

“沒有往東，往南的。”

“故而，他才一直沒能找到機會?！?/p>

“他雖然想為他的祖父報仇，但是并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p>

“故而，也不敢來京城鬧事?！?/p>

“遂，拖了這么久?！?/p>

“關(guān)于支族遷徙這件事情，也不知他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p>

“為人將人抓到后，審訊了許久?！?/p>

“他的嘴巴很硬。”

“消息來源，微臣至今都還不知道?！?/p>

“但是他因何報復，卻并沒有隱瞞，很直白的告訴了微臣?！?/p>

“淇水城內(nèi)的情況，就是他說的?！?/p>

“微臣也是因為才派人潛入淇水城中暗查的。”

“微臣感覺……”

“感覺什么？”明德帝冷聲問道。

燕銘學抿了抿唇，說道：“微臣感覺，他劫掠微臣的支族，并不全是為了報復?！?/p>

“也是想讓淇水城的事情，引起重視來。”

“微臣如今已經(jīng)查證，淇水城內(nèi)確實有黑水礦，而且不止有黑水礦。”

“還有精鐵礦，以及一些稀有的礦藏?！?/p>

“而且數(shù)量很多?！?/p>

“若是能有效開采，國力定能增長許多，我北梁將再迎盛世?！?/p>

燕銘學說著，從懷里掏出一本折子。

雙手呈上。

“此乃微臣派人在淇水城內(nèi)調(diào)查的種種，請皇上過目?！?/p>

明德帝點點頭，一旁的趙無謂這才快步走過去，接過折子，而后雙手呈給明德帝。

明德帝接過來，打開看起來。

越看，臉色越難看。

燕銘學調(diào)查的很細致，黑水礦，精鐵礦等礦藏也標注的很清晰。

數(shù)量之多……

一想到南召霸占了淇水城這么多年，并開采了這么多年……

他的心里就止不住的在滴血。

這原本都是他們北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