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孫妙言低垂著頭說出這番話來,唐卿卿不由的有些失望。
只是還沒等她開口說什么,身旁就傳來一聲尖叫。
翠香一頭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不過被女衛(wèi)阻攔了一下,故而沒能直接撞死,只是暈了過去。
費三娘診脈后說道:“并無大礙,一會兒就能醒?!?/p>
孫妙言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翠香自幼就跟在她的身邊,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婢女就這么死了。
唐卿卿看向孫妙言:“既然此事是翠香一力所為,孫小姐打算怎么處置?”
孫妙言抿著唇:“是我管教不善,愿意同罪?!?/p>
唐卿卿聲音冷了幾分:“你確實管教不善,也確實該受罰?!?/p>
“但眼下說的是,翠香該如何處置?”
“身為婢女,卻替主子當家做主,還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
孫妙言身子一抖:“翠香,翠香確實太過分了?!?/p>
“我會好好將她關禁閉的?!?/p>
“知道她改正過來?!?/p>
費三娘冷笑一聲:“關禁閉?”
孫妙言垂下頭:“還,還會讓她抄家規(guī),每日罰跪……”
費三娘嗤笑道:“孫小姐倒真是個疼愛婢女的好主子呢,犯了這般大錯也無妨……”
孫妙言臉色瞬間蒼白了起來。
“如此不堪的婢女,自然該好好懲戒?!边@時,一名老夫人走到近前。
對著顧沉和唐卿卿福了福身子:“老身費氏,見過九皇子殿下,見過九皇子妃?!?/p>
一旁的林氏忙介紹道:“這位是通判府的老夫人,孫小姐的祖母?!?/p>
之前的幾次宴會,這位老夫人都抱病未出。
今兒還是第一次露面呢。
顧沉點點頭:“孫老夫人不必多禮?!?/p>
費氏這才站直了身子:“我孫家家門不幸,竟出了如此卑鄙的婢女。”
“還差點兒傷害到九皇子和九皇子妃?!?/p>
“老身很是慚愧?!?/p>
隨即,又加重了語氣,手中的拐杖猛地在地面上一戳。
“此等卑賤之徒,理應嚴懲?!?/p>
“老身以為,當當眾杖責五十,以儆效尤?!?/p>
孫妙言聞言,纖細的身子一晃,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祖母。
五十板子,便是府里皮糙肉厚的小廝也禁不住的。
這豈不是要打死翠香?
不,不行。
翠香本來就是替她背鍋的,關禁閉罰跪她已經(jīng)于心不忍了。
又豈能要了翠香的性命?
“祖母……”孫妙言紅著眼睛,眸底帶著幾分祈求。
費氏拐杖再次重重戳在地上:“她做出這般不忠之事,你還護著她?”
“焉知不是平日里脾氣太好,太驕縱她們了?”
“否則也不會鬧出今日這般沒臉的事情?!?/p>
“況且,她今日要算計的是九皇子殿下,用的是我們孫家的聲譽和前途?!?/p>
“如此劣婢,你有什么可心疼的?”
孫妙言聞言,眼睛更紅了,她嘴唇囁嚅著。
好一會兒后,才垂下頭,聲音小小的:“祖母教訓的是?!?/p>
事到如今,只能先對不起翠香了。
希望翠香能堅持下來。
日后,自己一定會加倍對她好的,讓她后半生都無憂無慮。
見孫妙言認可了費氏的懲罰,唐卿卿越發(fā)失望起來。
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那丫鬟是頂罪的。
唐卿卿之前對孫妙言的印象就不好,如今這番下來,就更不好了。
“孫老夫人既然有了決斷,那就按照孫老夫人所言吧?!碧魄淝湔Z氣慢悠悠的說道。
“是。”費氏連連點頭,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這件事情,總算過去了。
因為這件事情,水上盛宴草草結束了。
翠香被當眾打了五十板子。
幾乎要了一條命。
最后血跡斑斑的被抬了回去,孫妙言眼睛都哭腫了。
因為有翠香背鍋,此事就算過去了。
不過唐卿卿離開之前,還是敲打了眾人一番。
此事,是最后一次。
若是還有誰,膽敢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就主子仆從一起懲治。
說完這些,唐卿卿和顧沉一行就離開了。
馬車上,費三娘還在憤憤道:“分明就是那位孫小姐的主意,結果讓丫鬟背鍋。”
唐卿卿說道:“希望她能想明白,別辜負了她丫鬟的半條命?!?/p>
費三娘抿了一口茶:“我看夠嗆?!?/p>
主要還是,這件事情她也沒有十足的證據(jù)證明就是孫妙言所為。
否則,她才不會輕易讓一個丫鬟給孫妙言頂罪呢。
通判孫府。
孫妙言眼睛紅的像是要滴血。
她剛剛去看了翠香,股背間都沒有一塊兒好肉了。
好在行刑的人比較有分寸。
沒有打的筋骨皆斷。
翠香還在昏迷中,額頭上的溫度燙手。
府醫(yī)給開了藥。
孫妙言剛剛看著醫(yī)女給翠香上了藥,這會兒出來透透氣。
實在是屋子里血腥味兒太濃了。
瞧著翠香那副凄慘的樣子,她心里真的很后悔。
她不該癡心妄想的。
不但沒能成功,還帶累了孫家的名聲,以及翠香的一條命。
她只是一個螻蟻,就該好好的做螻蟻該做的事情。
不該癡心妄想。
孫妙言走到一旁的涼亭里,呆呆的看著夜空的星星。
眼淚再一次滑落。
片刻后,如洶涌的江河,一發(fā)不可收拾。
“言言……”一道溫潤的聲音,自夜色中響起,像春風一樣。
孫妙言胡亂抹去自己的眼淚,起身道:“二叔?!?/p>
孫釗自夜色中走出來。
一身月白色的長袍勾勒出頎長的身子,眉宇間始終都帶著溫潤的笑意。
給人一種“君子端方,如玉溫良”的感覺。
很舒服。
孫釗走到亭子里,看著孫妙言的淚眼,而后掏出一方手帕來。
“快擦擦眼淚?!?/p>
“雖然是夏季,沒什么寒風?!?/p>
“但哭的久了,稍微被風一吹,也容易干疼難受。”
“而且,眼睛哭腫了,明天還怎么見人?”
孫釗的話音落下,孫妙言哭的更兇了:“二叔,是我害了翠香,是我……”
“此事已經(jīng)蓋棺定論,不許再說了。“孫釗打斷道。
“不管事實如何,如今都是翠香背主,私自行事,且已經(jīng)受到了懲罰?!?/p>
說到最后,孫釗的語氣中帶著一抹嚴肅:“記住了嗎?”
孫妙言這才用力的點點頭:“是,我記住了?!?/p>
等翠香醒來后,她一定會好好補償她。
孫釗滿意道:“我們言言一向最聰慧,一定明白二叔的良苦用心?!?/p>
“你放心,翠香的家人,我會好好給他們一筆補償?sh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