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卿的一番話,讓眾人都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孫老夫人。
她萬沒想到,孫銘會說出這番話,更沒想到,堂堂九皇子妃居然當(dāng)眾表示支持。
不是,孝道呢?
北梁不是以孝治國,歷來重孝道的嗎?
怎么堂堂九皇子妃竟當(dāng)眾支持想要拋棄生母的逆子?
就不怕傳揚出去讓九皇子蒙羞嗎?
“半夏,你立刻去一趟府衙,拿九皇子的令牌,請掌管戶籍的大人來一趟?!碧魄淝湔f道。
“是,屬下遵命?!卑胂狞c點頭,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孫老夫人回過神兒來,忙擺手道:“不,我不要斷絕關(guān)系,不要……”
“我生了他,養(yǎng)了他,他這條命就是我的?!?/p>
“除非他死,否則還不清?!?/p>
“永遠還不清?!?/p>
“咱們北梁的律法,可沒有這么一條。”唐卿卿慢悠悠的說道。
“雖說,咱們北梁以孝治國,但也不提倡愚孝?!?/p>
“況且,你和你家二兒子伙同干的那些事情,可都是掉腦袋的營生?!?/p>
“你如今還好好站在這里,都是孫大人還你的恩情?!?/p>
“你給了他一條命,他也救了你一條命?!?/p>
“你養(yǎng)他長大,他也給你這么多年的富貴生活?!?/p>
“在我看來,夠了?!?/p>
“已經(jīng)還清?!?/p>
孫老夫人聞言,驚慌的搖搖頭:“不,不夠,這怎么能夠,這怎么還的清……”
“我,我什么都沒干。”
“我只是偏袒了些小兒子,才沒伙同干什么。”
“一切都是孫釗干的,與我無關(guān)?!?/p>
“我只是偏心了些?!?/p>
孫妙言忍不住開口道:“你說沒干就沒干嗎?都那么大歲數(shù)的人了,還那么天真嗎?”
“你干的那些事情,早就證據(jù)確鑿,已經(jīng)記錄在案的?!?/p>
“豈是你空口喊兩句就能成的?”
孫老夫人臉色頓時漲紅起來,緊接著又紫漲起來。
指著孫妙言的手,不住的顫抖著:“你……”
唐卿卿看向?qū)O老夫人,雖然她與唐家的那些人長的不一樣,但此刻的嘴臉何其相似。
令人作嘔,討厭。
“孫老夫人這是不認罪?”唐卿卿看向?qū)O老夫人。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睂O老夫人用力抿著唇,身子不住的顫抖著。
“那,那都是孫釗所為,我什么都沒干?!?/p>
“我就是一個深宅婦人。”
“什么都不懂?!?/p>
“既如此,那就讓人重新審一審吧?!碧魄淝湔f道。
“江都一案,事關(guān)重大?!?/p>
“斷不能不明不白的,無論大事小情,都一定要查明白,然后登記在案才行?!?/p>
“這次審?fù)炅耍撛趺磁芯驮趺磁邪?。?/p>
“是。”繡球點點頭:“屬下這就去一趟府衙,請人過來?!?/p>
孫老夫人聞言,臉色登時煞白。
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驚慌失措道:“不,不要去,不要去?!?/p>
“我認,我都認?!?/p>
“我確實干了不少缺德事,是我兒用盡所有功勞,才換得我如今安然無恙。”
“生恩已還,生恩已還?!?/p>
“我以后,和孫銘不再有任何關(guān)系,我們從此斷絕母子關(guān)系?!?/p>
“我現(xiàn)在就走,馬上就離開?!?/p>
“絕不會再回來?!?/p>
孫老夫人淚眼摩挲的說著,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萬一那九皇子妃真的讓人重審她,然后再重新判決,她就完了。
孫釗干的那些事情,她確實有不知情的。
但也有很多知情的,甚至,還有不少她都參與了,且也幫忙了。
這要是重審的話,她斷跑不了的。
到時候……
這一刻,孫老夫人是真的后悔了。
她后悔自己為什么非要和孫銘較真兒,放著好好的老夫人不當(dāng),非要鬧成現(xiàn)在這個局面。
離開孫家,她日后可該怎么過?
“既然孫老夫人親口承認了,那本皇子妃今天就做個見證者?!碧魄淝渎朴频恼f道。
“多謝九皇子妃?!睂O銘和孫妙言立刻恭聲行禮道。
“孫大人和孫小姐不必客氣?!碧魄淝湫Φ?。
“你們是朝廷功臣,本皇子妃自該為你們主持公道,絕不能讓功臣寒了心?!?/p>
“說了這么半天,都忘記恭喜孫大人高升了?!?/p>
“恭喜恭喜。”
孫銘忙的躬身道:“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
孫妙言則是說道:“外面太陽大,九皇子妃還是先請到廳里稍坐吧?!?/p>
唐卿卿點點頭:“好?!?/p>
半夏腳程很快。
很快就帶著主管戶籍的官員來到了孫府。
此番南下,明德帝同樣賜予了唐卿卿處理政事的權(quán)限。
畢竟,戒斷院一事,需要唐卿卿出力。
再加上,唐卿卿請人來的時候,用的是顧沉的令牌,故而沒人敢怠慢。
半夏去請人的時候,已經(jīng)在路上將事情經(jīng)過都講了一遍。
故而,那官員到了之后,先是拜見了唐卿卿。
然后便手腳麻利的處理起來了。
斷親雙方都同意。
那就好辦啊。
他只管寫文書就行,到時候雙方按上手印兒,他再扣上官家大印。
最后歸檔,即可。
整套流程下來,也沒花費多少時間。
若是一般人來辦,即便雙方都同意,也不會這么迅捷的。
但有九皇子令在,又有九皇子妃親自督辦,那速度自然就提上去了。
看著寫好的文書,看著上面鮮紅的指紋,孫老夫人老淚縱橫:“阿銘,我……”
孫銘后退一步:“老夫人日后還是喚我一聲孫大人吧?!?/p>
“或者,直呼其名也可以?!?/p>
“像‘阿銘’這般親昵的叫法,外人不合適。”
孫老夫人眼淚流的更洶涌了:“就只是個稱呼而已,連這最后的念想,你都要剝奪嗎?”
孫妙言翻了個白眼:“別在這兒裝可憐了?!?/p>
“早干嘛去了?”
“我們孫家,不歡迎你,請你現(xiàn)在就離開,否則我可叫人趕你出去了?!?/p>
孫老夫人抿著唇:“不勞你費事?!?/p>
“我收拾完我的東西,自會離開,絕不會賴著不走的?!?/p>
關(guān)于這件事情,孫妙言也不能說什么。
這只是斷親,又不是將孫老夫人逐出家族,自然要準(zhǔn)許人家?guī)ё咦约旱募迠y。
“我?guī)湍??!睂O妙言跟在孫老夫人的身后說道。
“怎么?你這是怕我多拿了你們孫家的家產(chǎn)嗎?”孫老夫人臉色難看的說道。
“是啊?!睂O妙言毫不避諱的點點頭。
“你……”孫老夫人氣的臉色鐵青:“我嫁妝多的很,又豈會在乎你們孫家的仨瓜倆棗?!?/p>
“你放心,我絕不拿你們孫家一根筷子?!?/p>
“我親自盯著,我才能放心啊?!睂O妙言笑瞇瞇的說道:“走吧,別耽誤時間了?!?/p>
說完,便拽著孫老夫人往后院走去。
孫老夫人氣急,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全程鐵青著臉。
直到看見她那個空蕩蕩的私庫后,臉上的憤怒這才被驚慌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