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仰頭,一雙眼睛泛著紅,像是受驚的樣子,帶著一抹不知所措。
“父皇,兒臣真的不知道怎么會這樣。”
顧景說的情真意切,但這話的可信度卻并不高。
自己臉上的事情,自己不知道?
而且剛剛顧沉可是說過了,顧景特意為此去求了唐卿卿。
顧景眼睛更紅了。
急的。
“父皇,兒臣對天發(fā)誓,兒臣真的不……”
哐啷!
明德帝直接將茶杯扔到了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瞬間就止住了顧景的話頭。
顧景瞪大了眼睛,眸底的恐懼似是要溢出來:“父,父皇……”
“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過?”明德帝聲音冷的很。
“父皇,請您相信兒臣,兒臣真的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兒?!鳖櫨敖辜钡恼f道。
顧沉抿抿唇:“弄假疤痕糊弄父皇,糊弄我們,三皇兄可真是……”
“還有那豢蛇人?!?/p>
“你明知道卿卿是圓心大師親言的北梁福星,也知道卿卿是奉父皇命令去西北祈福的。”
“怎么還如此痛下狠手?”
“三皇兄是不希望咱們北梁的西北平安嗎?”
“還是質(zhì)疑父皇的決定?”
顧沉此話一出,顧景整個人再次癱軟在地,他拼命的叩頭。
沒兩下,額頭上就青紫一片,看著很嚇人。
“父皇,兒臣沒有。”
“九皇弟所言,兒臣絕沒有做過?!?/p>
“這臉頰,或許是九弟妹神仙手筆,兒臣是被醫(yī)好而不知情?!?/p>
“絕沒有妄圖欺騙父皇?!?/p>
“兒臣對天發(fā)誓,若欺騙父皇,此生不得好死,來世絕不為人,豬牛馬過完生生世世?!?/p>
“兒臣是真的不知道臉上的傷已經(jīng)完全好了?!?/p>
顧景猛磕頭,一口咬死臉傷不知情的事情,完全不提豢蛇人。
明德帝瞇起眼睛,目光冷的駭人。
顧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顧沉抿了抿唇:“三皇兄,你為什么只發(fā)誓臉傷不知情,不發(fā)誓豢蛇人不知情?”
顧景捏了捏手指:“父皇,豢蛇人兒臣也不知情。”
“兒臣對天發(fā)誓?!?/p>
“兒臣絕沒有要對九皇弟妹不利?!?/p>
“否則,也不得好死?!?/p>
“父皇,兒臣已經(jīng)自請為郡王,并無旁的心思,只想盡忠盡孝?!?/p>
“還請父皇明察。”
明德帝冰冷的聲音響起:“朕這里,有你勾結(jié)豢蛇人的證據(jù)?!?/p>
“且,證據(jù)鏈確鑿。”
說著,明德帝將書案上顧沉呈交的那些證據(jù),直接甩到了顧景的臉上。
“你自己看?!?/p>
顧景彎腰,將那些書信撿起來。
一邊揀,一邊看。
心里頓時涼了一截。
這些東西,都是鐵證,他根本無從辯駁。
搜集這些證據(jù)的人,根本就沒想給他留活路啊。
顧景捧著書信的手,微微顫著。
明德帝見狀,心里哪還能不明白,當即怒火更甚。
他生氣的不是顧景找了豢蛇人,要傷害北梁的福星,而是顧景騙他。
臉上帶著假傷,騙他與奪嫡無關(guān)。
實在居心叵測。
顧沉見狀,立刻說道:“父皇,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三皇兄臉上的傷疤為證,千真萬確?!?/p>
“求父皇為卿卿做主,為永安做主,為小諾諾做主?!?/p>
顧沉說著,猛地一拜。
額頭磕在地面上,發(fā)出咚的聲響。
顧景心頭又是一顫。
顧沉這一番話,這一番作為,這是想要將他給徹底踩下去。
不,不行。
如果他今天就這么被老九給踩下去,就沒有將來了。
哪怕父皇留他一條命,他也再無緣奪嫡。
不奪嫡,不成功,他干的那些事情,將來必會被新皇給清算。
到時候,他肯定就沒命了。
顧景也猛地磕了一個頭:“父皇,兒臣有話要說?!?/p>
明德帝看向顧景:“你想說什么?”
顧景忙的開口:“父皇,兒臣想單獨和您說兩句,您看可以嗎?”
顧沉聞言,立刻說道:“父皇,三皇兄做了這些錯事,人證物證俱在,理應(yīng)立刻判處。”
“兒臣身為受害者,覺得……”
顧景直覺,不能讓顧沉把話說完:“父皇,兒臣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說?!?/p>
“還請父皇先準兒臣與您單獨聊幾句?!?/p>
“聊完之后,兒臣任打任罵。”
顧景說著,再次深深一拜:“父皇,兒臣真的有要事和您說。”
顧沉皺眉道:“父皇……”
明德帝擺擺手:“老九,你先去偏殿稍候?!?/p>
此話一出,顧沉就知道,今日恐怕是無法達成所愿了。
顧景肯定會趁此機會狡辯的。
自己不在旁邊,也沒辦法給他見招拆招。
自己給了那么明顯的證據(jù),父皇分明也相信了,還親眼看到了顧景的欺騙。
為什么還愿意給他一次機會?
顧沉捏著手指:“是?!?/p>
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看到顧景松一口氣的樣子,顧沉眉心蹙的更緊了。
他還有什么依仗?
自己是忽略了什么嗎?
顧沉一邊轉(zhuǎn)身離開,一邊沉思著。
等到顧沉離開后,顧景才又猛地磕頭道:“父皇,兒臣知錯。”
明德帝瞥了顧景一眼:“哪里錯了?”
顧景說道:“兒臣不該嫉妒,不該和豢蛇人勾結(jié),意圖傷害九皇弟妹。”
“兒臣也不該明明在自請為郡王的份上,還要找九皇弟妹治療臉傷,希望能恢復(fù)如初?!?/p>
“兒臣更不該,還覬覦那個位子?!?/p>
“兒臣千錯萬錯?!?/p>
明德帝冷哼一聲:“你這會兒倒是坦誠了。”
顧景抿了抿唇:“兒臣錯了,父皇正值壯年,兒臣不該妄想的?!?/p>
“只是,兄弟們都動了心思,兒臣也是俗人一個。”
“不可避免了生了不好的心思?!?/p>
“兒臣錯了?!?/p>
“但是,兒臣知錯就改,從此愿為父皇鞍前馬后,做父皇手里的一把刀。”
“父皇如今正值壯年,我們兄弟理應(yīng)齊心輔佐父皇才是?!?/p>
“九皇弟……”
顧景頓了一下:“如今九皇弟,很得民心啊?!?/p>
“又有九皇弟妹在側(cè)?!?/p>
“兒臣覺得……”
明德帝眸光陡然變得凌厲起來:“你覺得什么?”
顧景再次跪下:“兒臣知道父皇中意九皇弟,但那也是將來的事情了?!?/p>
“如今,父皇正值壯年,實不該生出其他的心思來?!?/p>
“只是,心思生出來容易,落回去難。”
“兒臣愿意做父皇手里的刀,平衡各皇子之間的勢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