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顧景身子一晃。
看著眼前的毒酒,顧景雙手抖的不成樣子。
他想過或許會有這么一天。
畢竟,成王敗寇。
但當這一天真的來臨了,他發(fā)現(xiàn)他的內(nèi)心還是恐懼的。
他畏懼死亡。
明德帝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就這點兒膽色,還敢學別人弒君篡位?!?/p>
顧景抬眸,臉色慘白:“子肖父?!?/p>
“父皇腳下這個位子,當初不也是這樣得來的嗎?”
“混賬!”明德帝怒喝。
“既然他不肯體面的離開,那就動手?!?/p>
趙無謂聞言,立刻揮手,幾名禁衛(wèi)軍快步上前,一個掐下巴一個端酒,兩個按著……
顧景拼命掙扎。
但一杯毒酒還是被灌了下去。
只有少許落在了衣襟上。
顧景趴在地上,拼命的咳嗽,想要把毒酒吐出來。
都是無用功。
明德帝對顧景,許是還顧念了一絲父子親情,所以端來的毒酒毒性很大。
毒酒入喉不過瞬間,顧景便口吐黑血。
口鼻,眼睛,耳朵……
全都滲出血來。
身前的衣襟,瞬間便被黑血給染透了,滿大殿都沁染著讓人不適的血腥味兒。
顧景趴在地上掙扎著,喉嚨里發(fā)出嗬嗬聲。
滿是鮮血的眼睛死死盯著明德帝。
雙手抓著地面,硬生生磨出十道血痕來,看起來觸目驚心。
顧景用力的喘息著。
他沒想到明德帝居然直接讓人灌了他毒酒。
他還有好多話沒說呢。
即便是死,他也不想讓其他人好過。
可是現(xiàn)在,他什么都說不出口。
甚至,他連轉(zhuǎn)個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歪在那里,直直的盯著明德帝。
他恨,他怨,他不甘……
可是,他的生命還是很快走到了盡頭。
顧景趴在地上,出的氣多,進的氣少,漸漸整個人都沒了氣息。
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那里一動不動。
趙無謂親自上前檢查過,而后拱手道:“皇上,順郡王去了?!?/p>
明德帝擺擺手:“城外找個地方,葬了吧。”
“他雖不孝,但朕卻顧念父子親情?!?/p>
“就這樣吧。”
“是。”趙無謂點點頭,立刻命人上來,將顧景的尸身拖了下去。
又趕緊命人洗地,焚香。
不一會兒,大殿內(nèi)就恢復(fù)了干凈,清香。
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端郡王呢?”明德帝冷聲道。
“在外面候著?!壁w無謂躬身恭敬的回答道。
“讓他進來?!泵鞯碌酆叩馈?/p>
“是?!壁w無謂側(cè)身,沖著殿外喊道:“宣,端郡王進殿……”
很快,就有兩名禁衛(wèi)軍,押著顧昱走了進來。
顧昱看起來很不好。
這才幾天的功夫,整個人受了一大圈兒。
身上的衣衫空蕩蕩的。
臉色蠟黃。
尤其是瞎了的那只眼睛,眼球兒已經(jīng)沒了,空洞洞的,看著格外嚇人。
嘴唇一絲血色都沒有,整個人看起來似蒼老了十幾歲。
身子也佝僂著,步履蹣跚。
沒有一絲生氣。
明德帝盯著顧昱看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顧昱,你可知罪?”
顧昱抬起頭,空蕩蕩的眼眶越發(fā)的嚇人。
“知罪?”顧昱的聲音很小,小的旁人幾乎聽不到,只看到他嘴唇動了動。
明德帝皺眉,重復(fù)問道:“顧昱,你可知罪?”
顧昱嘴巴動了動,這次聲音清晰可聞:“我沒有罪?!?/p>
明德帝的眸光驟然變冷:“你說什么?”
顧昱抿了抿唇:“我說,我沒有罪,我只是想要爭奪那個位置而已?!?/p>
“當初,父皇給了我希望?!?/p>
“我是嫡子,我深受父皇喜愛,我母族強盛?!?/p>
“父皇也幾次隱晦提過,要立我為太子?!?/p>
“一而再,再而三……”
“所以,我才會生出妄想來?!?/p>
“可是,在我生出妄想后,你卻屢屢打壓我,半點兒父子情面都不留?!?/p>
“我以為自己失了帝心,難過傷心了許久。”
“我努力改正,可沒用?!?/p>
“你對我忽冷忽熱?!?/p>
“后來,我才明白,你心里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兒子?!?/p>
“你心里只有你自己?!?/p>
“你一直都很冷血,自私……”
“住口!”明德帝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你就是這么和朕說話的?”
顧昱扯動嘴角,笑的有些扭曲:“我說錯了嗎?”
“你確實心里只有你自己?!?/p>
“沒有任何人。”
“你的弟弟,你的兒子,這些都是血脈親人。”
“可結(jié)果呢?”
“他們都在反你?!?/p>
“可見,你做人也挺失敗的?!?/p>
“你還癡迷丹藥……”
“若非關(guān)鍵時刻顧沉闖出來,父皇你覺得你現(xiàn)在還有命在嗎?”
“若沒有顧沉插手,我已經(jīng)成功了啊?!?/p>
“到時候,我便是新皇?!?/p>
明德帝臉色更難看了:“你被顧景算計都不自知,怎么好意思說你會成功?”
顧昱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他用力的捏著手指。
片刻后,有些頹然的跌坐在地上:“是啊,我很蠢?!?/p>
本來身份貴重,卻非要去爭。
身在這個位置,爭也正常,卻又偏偏不辨真假,屢屢被人欺騙,忽悠。
他這個腦子,他這個魄力,根本不配去爭那個位置。
所以到頭來,他遍體鱗傷。
“但是,父皇你也蠢?!?/p>
“你身為一國皇帝,卻濫殺無辜功臣,你……”
“住口!”明德帝直接將手邊的鎮(zhèn)紙丟了出去,正中顧昱的額頭。
剎那間,鮮血便流了下來。
直接糊住了他的眼睛。
蟄的生疼。
顧昱驚呼一聲后,又開始大笑起來。
和剛剛顧景一樣,笑聲悲愴。
笑到最后,顧昱突然噴出一口鮮血來,整個人軟在了地上。
他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我輸了。”
隨即,他又看向站在明德帝身側(cè)的顧沉,突然冷笑一聲:“但是,我不會讓你贏的?!?/p>
“父皇,這是我最后一次這么叫你?!?/p>
“如果有來生,我不愿做你的兒子,更不愿與你相見。”
“因為,你不配做我的父皇。”
“更不配做北梁的君父。”
“你不配?!?/p>
顧昱笑聲越發(fā)的悲愴,明德帝的臉色也越發(fā)難看起來:“拉出去……”
“不必勞煩父皇?!鳖欔胖棺⌒β暋?/p>
“成王敗寇?!?/p>
“早在我失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今日的結(jié)局?!?/p>
一句話了,顧昱直接咬舌自盡。
發(fā)了狠的那種。
舌頭都直接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