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昱咬舌自盡。
大殿內(nèi),再次充滿了血腥氣。
一旁的大臣,默默往后退了兩步,皆低垂著頭不言語。
明德帝親眼看著顧昱自盡,眸光并未有任何變化。
只是很隨意的擺擺手:“拖下去吧?!?/p>
就像,死的不是他兒子。
趙無謂揮揮手,立刻就有禁衛(wèi)軍上前,將自盡的顧昱拖了下去。
明德帝的目光,落在顧沉的身上:“此番,你功勞甚大?!?/p>
顧沉不卑不亢:“兒臣不敢當?!?/p>
明德帝瞇著眼睛,目光灼灼:“有什么不敢當?shù)??若非你洞察他們的陰謀,朕此番危矣?!?/p>
顧沉低垂著眉眼:“是父皇氣運護體,就算沒有兒臣,父皇也能轉(zhuǎn)危為安。”
“此番平定,殿外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p>
“兒臣先告退?!?/p>
明德帝擺擺手:“去忙吧。等此事了結(jié),朕會對你論功行賞。”
顧沉恭聲道:“多謝父皇。”
轉(zhuǎn)身離開時,他的眸底,閃過一抹幽光。
該結(jié)束了。
看著顧沉離開的背影,明德帝也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這個兒子,太強了。
強的他心里難安。
雖然說,這一次多虧了顧沉,但也從側(cè)面說面,顧沉的強。
被顧景和顧昱那般算計,都沒能損傷分毫。
若是直接瞄準他屁股底下的位置……
他不敢想。
所以,這個兒子,不能留,他得盡早除去才行。
畢竟,他如今身體狀況真的不錯,再活個幾十年,應(yīng)該沒問題。
不需要有這么強的兒子在側(cè)。
將來,他還有無數(shù)兒子。
等他真的老了之后,自然會選一個最優(yōu)秀的兒子讓位。
轉(zhuǎn)瞬間,明德帝心中便有了計較。
這一場叛亂,來的快,去的也快,才不過多半日,就徹底結(jié)束了。
端郡王府,順郡王府已經(jīng)被抄。
里面所有人,都被抓了起來。
砍頭的,發(fā)配的。
沈平身為顧昱的貼身侍衛(wèi),本來是要被砍頭的。
是沈江求了顧沉,才保下了沈平的性命。
流放北疆。
沈平離開京城那天,沈江帶著岑遠新前來相送,還給了他不少傍身的銀錢。
當然,同行的押送官兵也都打點好了。
沈平看著沈江:“多謝?!?/p>
沈江拍拍沈平的肩膀:“你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我自不會看著你殞命的?!?/p>
“等你刑期結(jié)束,回歸京城,我和小岑再請你喝酒?!?/p>
沈平看了一眼岑遠新:“祝你們幸福。”
雖然,他這祝福晚了些。
但好歹送到了。
岑遠新笑笑:“多謝?!?/p>
當然,這是后話。
且說明德帝打發(fā)了那些臣子,回到自己寢宮后,便立刻派蘇沛然去傳召顧沉。
雖然趙無謂跟的他時間最久,但他最相信蘇沛然。
因為蘇沛然曾用過蠱。
忠心蠱。
對他忠心不二。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那蠱根本不存在,只是裝裝樣子而已。
故而,他的那些計劃,下一秒就被蘇沛然告知了顧沉。
風戰(zhàn)捏了捏腰間的刀:“殿下,是時候了吧?”
顧沉將手中的密信燒毀。
那是唐卿卿的親筆。
西北越家,西熵,還有一些老牌將軍們,都已經(jīng)上了他們的船。
唐卿卿和顧時在西北,格外的順利。
還有南召相助。
可以說是,萬事俱備。
顧沉等密信徹底化為飛灰,這才一臉鄭重道:“是時候了?!?/p>
風戰(zhàn)立刻站直了身子,一臉興奮:“屬下遵命?!?/p>
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走吧,我們?nèi)雽m?!鳖櫝翐Q了一身衣服,跟在蘇沛然的身后,往皇宮里去了。
養(yǎng)心殿。
明德帝正盤腿坐在軟塌上,手里轉(zhuǎn)著一串串珠。
蔣雨桐坐在身側(cè)。
正在剝葡萄。
蘇沛然從外面走進來:“皇上,九皇子殿下到了,現(xiàn)在正在殿外候著?!?/p>
明德帝一甩珠串,睜開眼睛:“讓他進來?!?/p>
蔣雨桐抬眸看了明德帝一眼,而后將自己剝好的葡萄遞過去。
明德帝并未理會。
蔣雨桐收回手,將葡萄放回盤子里。
等到顧沉進來后,立刻抬眸看了顧沉一眼。
母子二人眼神交匯,瞬間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兒臣給父皇請安,給母妃請安?!鳖櫝辽锨耙徊?,恭敬行禮道。
“免了?!泵鞯碌鬯α怂κ?。
“此番平定叛亂,你居首功,所以朕打算對你論功行賞。”
“通過此事,朕覺得你文韜武略都很強。”
“非常合適做我北梁的太子。”
“你覺得呢?”
“兒臣不敢當?!鳖櫝恋痛怪^,恭敬說道。
明德帝挑眉看了顧沉一眼:“不敢當?看來不是不想當?!?/p>
顧沉立刻跪下:“父皇青春正健,兒臣亦無此心?!?/p>
明德帝目光死死的盯著顧沉:“真沒有?”
顧沉點點頭:“兒臣發(fā)誓?!?/p>
明德帝沉默了許久,而后甩了甩手中的珠串:“一國不能無太子……”
一句話未說完,明德帝突然感覺自己胸口一陣發(fā)悶。
他想要呼救,但開不了口。
身體瞬間不受控。
他直接頭一歪,就倒在了榻上,驚起無數(shù)呼喊。
明德帝眼前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耳朵里也嗡嗡作響。
他感覺,天地仿佛都在旋轉(zhuǎn)。
漸漸地,他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世界也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等到明德帝再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昏暗。
似是夜幕降臨了。
但屋子里,只點了一根蠟燭。
微弱的燭光,在黑暗中跳動著,讓人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來人,來人……”明德帝沙啞的聲音像破鑼。
但是他一連叫了好幾聲都無人回應(yīng)。
明德帝強撐著想要坐起來。
“父皇醒了?!边@時,一道聲音自屏風后傳來,而后顧沉也從后面繞了過來。
明德帝瞇起眼睛,看清顧沉后,立刻訓(xùn)斥道:“怎么回事兒?”
“這里伺候的宮人呢?”
“趙無謂呢?蘇沛然呢?你怎么在這里?”
“父皇中毒暈倒,兒臣自然要留在宮里侍疾啊?!鳖櫝廖⑽⒁恍Α?/p>
“順便,和父皇商量一些事情?!?/p>
“什么事情?”明德帝蹙眉問道。
“關(guān)于北梁太子一事?!鳖櫝列θ莞謇柿藥追?,可是看在明德帝眼中,卻如同惡鬼。
“你這是想要逼朕嗎?”明德帝捏緊了拳頭,冷聲問道。
“您是君,兒臣是臣,豈有臣逼君的?!鳖櫝磷诿鞯碌凵磉叺膱A凳上,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
“兒臣說了,要和您商議,咱們父子有商有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