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昱臉色變得很難看:“你說什么?”
燕銘學表情漠然的看著顧昱:“剛剛不是殿下親口要斷親的嗎?”
“我以慶國公府嫡長孫的名義,同意了?!?/p>
“不過,此事光我同意了不行。”
“畢竟事關皇族。”
“我覺得,還是要上報皇上,請皇上下旨為好?!?/p>
說完,也不等顧昱答言,便和隨從吩咐道:“速速回府,讓祖父入宮,和皇上稟明此事?!?/p>
那隨從也是個利落人,聞言立刻拱手道:“是?!?/p>
說完,便立刻打馬離開了。
幸而是在外城,否則就要被以“縱馬罪”論處了。
顧昱根本來不及阻止。
“表哥,親戚一場,你非要撕破臉皮嗎?”顧昱深吸一口氣。
“是我要撕破臉皮,還是殿下要撕破臉皮?”燕銘學目光冷冷的盯著顧昱:“我以為,我送年禮的時候,已經說的很清楚了?!?/p>
顧昱抿緊了唇:“表哥……”
燕銘學恭敬的躬身道:“臣,燕銘學,請殿下一同入宮?!?/p>
“你……”顧昱捏緊了手指:“來真的?”
“殿下這話真有意思,人都我派回去了,祖父也即將入宮,哪里還會有假?”燕銘學溫和的笑笑。
“也對,我如今算什么?!鳖欔派钗豢跉猓骸澳负筠笆?,我也半廢了,你們撿高枝兒是對的。”
“殿下一定要在這里和我論清楚嗎?”燕銘學看向顧昱:“我這人可沒什么講究,也沒什么忌諱,殿下確定受得住嗎?”
顧昱呼吸一窒,有心想在理論幾句,可是迎著燕銘學戲謔的目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不敢賭。
萬一燕銘學把一切都抖摟出來,他就真的成笑柄了。
雖然有些事關皇家秘辛,但也有許多不是啊。
若是傳揚出去,百姓們再胡亂傳一番,到時候于他不利。
他可不想一直都做個皇子。
他是北梁皇室嫡子,他本應最尊貴的。
燕銘學瞧著顧昱被噎住的樣子,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姑母算計來算計去,卻漏算了一點兒。
他這個兒子,實在不成器。
就算姑母還活著,就算他們慶國公府鼎力相助,也不會翻起什么浪花。
而且,這樣的人,也不適合當皇上。
腹內草莽,表皮狠辣。
沒有什么實在的能耐,單靠莽和狠是不行的。
想要坐上那個位置,最起碼要胸有丘壑,要文武兼?zhèn)洹?/p>
“殿下,請吧?!毖嚆憣W躬身道。
“本殿下有自己的馬車,就不勞煩燕大公子了?!鳖欔懦林粡埬槨?/p>
“殿下的車夫,受傷了?!毖嚆憣W說道:“臣愿為殿下效勞?!?/p>
燕銘學話音落的同時,他的車夫“哎呦”一聲,直接平地摔了一跤。
剛好那里有顆石子,直接扭傷了腳。
“燕銘學……”
“臣在?!毖嚆憣W恭敬淺笑:“殿下放心,我會派人把您的車夫送回去,您請上臣的馬車吧?!?/p>
顧昱一甩袖子:“此事,我不會就此罷休吧?!?/p>
說完,便往前大步走去。
燕銘學追上去:“殿下,您走反了,該往這邊兒……”
顧昱深吸一口氣,并未再多說什么,只是冷著臉跟在燕銘學的身旁。
很快,燕銘學便領著顧昱到了馬車前。
“殿下,請……”
顧昱冷著臉上了馬車,燕銘學也跟著上了馬車:“走吧,入宮?!?/p>
燕銘學的隨從留下了兩個。
負責送那車夫去醫(yī)館,和負責送沈平回府。
顧昱冷著臉坐在馬車上,眸底如同含了冰霜:“燕銘學,你當真如此絕情?”
燕銘學端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并不答言。
像是沒聽見。
“燕銘學……”
“殿下喝不喝茶?”燕銘學打斷道,順便遞給燕銘學一杯茶。
顧昱皺起眉頭。
“待會兒入宮,殿下可能要說很多話,還是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吧?!毖嚆憣W溫和的笑道。
“至于那些話,還是留著等入宮再說吧?!?/p>
“正好這一路,也好好想想?!?/p>
“我不喝?!鳖欔牌策^頭,而后靠著車壁,閉上眼睛假寐。
燕銘學也不再說什么,樂得清靜。
馬車晃晃悠悠的,顧昱竟然真的睡著了。
睡相不咋好,還流口水了呢。
燕銘學搖搖頭,也不知是真的心態(tài)好,還是沒心沒肺……
到了宮門口。
燕銘學用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顧昱的胳膊。
戳了好幾次,才把人給戳醒。
“誰?”顧昱猛地坐直了身子,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陰狠。
“殿下,到宮門口了?!毖嚆憣W輕笑一聲:“您睡得倒是很踏實?!?/p>
顧昱臉一紅:“知道了?!?/p>
說著,站起身,準備下馬車。
卻見燕銘學一直抿著唇笑,當即皺緊了眉頭:“你笑什么?”
燕銘學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顧昱眉頭皺的更緊了:“什么意思?”
“口水?!毖嚆憣W笑瞇瞇的說道:“殿下感覺不到嗎?”
顧昱臉更紅了,忙不迭的胡亂抬手擦了擦。
“不是要入宮嗎?趕緊著?!?/p>
說完,便快步往前走去。
養(yǎng)心殿門口,顧昱和燕銘學兩人遇到了趕來的燕青越。
“祖父?!毖嚆憣W拱手道。
顧昱本想笑著叫一聲“外祖父”的,但是一想他們是來干嘛的,當即便斂了笑容,抿著唇不說話。
燕青越抬眸看了顧昱一眼,而后恭敬拱手道:“六皇子殿下?!?/p>
顧昱嘆了一口氣:“國公爺免禮?!?/p>
燕青越聞言,心里倒是有些驚訝。
他還以為顧昱會利用所謂親情死纏爛打,胡言亂語呢。
畢竟,皇后最擅長此道。
顧昱身為她的親生兒子,自然也很擅長此道。
沒想到……
看來銘學很厲害,這短短一路,就已經說服顧昱斷親了。
如此,更好。
雖然,斷親對慶國公府的影響也不好。
但不斷的話,日后恐怕麻煩更多。
顧昱雖然殘廢了,但野心可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強了。
幸好銘學及早和自己分析了朝中的局勢。
又及時拿出了各種證據。
否則,整個國公府數百人都會為他們母子二人陪葬。
這時,蘇沛然走出來。
沖著他們三人恭敬的行了一禮:“六皇子殿下,國公爺,燕大公子,皇上傳你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