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柳知琴看向一旁的獄卒:“沒聽到曹夫人的話嗎?”
“她說,她有證據(jù)?!?/p>
“她說,她知道毒害賀源的兇手?!?/p>
“你還不趕緊去向王爺稟報(bào),萬一她真的有證據(jù),她真的知道,那你這也是大功一件啊?!?/p>
獄卒一愣。
這不是曹夫人的氣話嗎?
他剛剛在一旁可聽的清清楚楚,曹夫人說的是,殺死賀源的兇手是柳娘子。
再者說了,曹夫人一直被關(guān)押在牢房里。
就連賀源被殺害的消息,都是剛剛從柳娘子的口中得知的。
她又怎么可能知道是誰殺了賀源。
他要是真的這么去稟報(bào),肯定會(huì)被王爺罵的。
他可不想被罵。
想到這里,獄卒說道:“曹夫人這是傷心過度,都開始說胡話了。”
賀氏目光陰冷的盯著獄卒:“我沒說胡說,就是柳氏這個(gè)賤人殺了賀源,就是她殺了賀源。”
柳知琴笑瞇瞇的看著賀氏:“曹夫人,你這副姿態(tài)可真狼狽。”
“可惜我不是畫師,不讓一定幫你畫下來?!?/p>
“你見過城郊的乞丐嗎?”
“嘖嘖嘖,你如今,比他們還不如呢?!?/p>
賀氏的手指,用力的抓著欄桿,因?yàn)樘^大力,指關(guān)節(jié)處泛著一絲青白之色。
“柳氏,你不要得意?!?/p>
“王爺一定會(huì)查出殺害賀源的兇手?!?/p>
“到時(shí)候……”
柳知琴瞥了賀氏一眼:“我真的挺納悶的,賀源待你這個(gè)姐姐,又不是真心的?!?/p>
“他一直都是把你推在前面,讓你沖鋒陷陣的。”
“你怎么還對他如此好呢?”
賀氏猛地抬頭:“你怎么知道這些?”
柳知琴笑笑:“你猜,九皇子是怎么找到賀源的那間密室的?”
賀氏抿著唇:“是你告密的?”
柳知琴一副慢條斯理的姿態(tài):“怎么能說是告密呢?我那叫大義滅親。”
“你們干了那么多掉腦袋的營生,我可不想掉腦袋。”
“只能走大義滅親這條路。”
“我既然知道密室,那密室里的東西,我肯定動(dòng)過。”
“雖然沒機(jī)會(huì)看全部,但也看了部分。”
“我知道賀源一直把你和曹大人推在前面,讓你們?nèi)珯?quán)操控汴州的禁藥和走私。”
“若是事發(fā),你們先死?!?/p>
“賀源根本就是把你們夫妻當(dāng)做擋箭牌的?!?/p>
“那些信,想必你也看過了吧?”
“既然看過了,難道不該是憤怒嗎?怎么還對賀源如何姐弟情深呢?”
“我真是看不懂?!?/p>
賀氏死死抿著唇:“賀源是我賀家的兒郎,將來是要振興我賀家的,我為他做什么都甘之如飴?!?/p>
“而且,而且……”
“賀源心里,若沒有我這個(gè)姐姐,又怎么會(huì)將家財(cái)都許給你,就為了給我換一個(gè)平安將來?”
“他之前利用我,將我當(dāng)擋箭牌,分明都是迫不得已?!?/p>
“他也是被逼無奈?!?/p>
“畢竟,他的身上,還有振興賀家的責(zé)任?!?/p>
“對,就是這樣的?!?/p>
“無論他之前做了什么,他如今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我?!?/p>
柳知琴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她真的很想告訴賀氏,賀源用萬貫家財(cái)換的是什么。
所謂給姐姐換一個(gè)平安的將來,不過是他放在表面的一句托詞而已。
只是……
這番話,她不能說,也不敢說。
只能埋在心里。
憋屈。
想到這里,柳知琴突然沒了再看下去的興致。
她起身道:“喜宴已經(jīng)送到,曹夫人慢用,我就不陪著你了?!?/p>
“這食盒里,可都是好東西?!?/p>
“全都是曹夫人愛吃的。”
“曹夫人可要慢慢品嘗,千萬別辜負(fù)了我的一番心意?!?/p>
說完,柳知琴便要轉(zhuǎn)身離開。
才走兩步,就聽身后傳來哐啷一陣聲響,還伴隨著瓷碗碎裂的聲音。
不用回頭,柳知琴也知道,是賀氏將食盒打翻了。
真是的……
她身在牢房,每日吃糠咽菜的,自己好心,給她送些吃食,她竟如此不領(lǐng)情。
罷了罷了,反正自己喜訊已經(jīng)送到。
食盒什么的,無所謂。
賀氏看著柳知琴遠(yuǎn)去的背影,越發(fā)憤怒了。
這賤人!
自己鬧出這么大的動(dòng)靜,她竟然都不回頭看一眼。
難道自己在她眼里,就這么沒存在感?
賤人,賤人!
賀氏發(fā)泄似的蹂躪著食盒中每一盤飯菜。
鮮蝦龍眼包子,踩碎。
綠豆糕,踩碎。
冰糖燕窩,丟墻上。
野雞崽子湯,糊地上。
轉(zhuǎn)眼間,賀氏便將食盒內(nèi)的食物全都糟蹋完了。
整個(gè)人坐在一片狼藉中,一聲一聲嘶喊著。
獄卒皺眉:“賀氏,你把牢房弄臟了,今天就罰你……”
一句話沒說完,就收到賀氏一記駭人的眼刀:“我乃汴州知州夫人?!?/p>
“你一個(gè)小小獄卒,竟口出狂言。”
“來人,將這廝拖下去?!?/p>
“重打五十?!?/p>
獄卒蹙眉:“你是不是瘋了?你如今是階下囚?!?/p>
“懂不懂什么叫階下囚?!?/p>
賀氏橫眉冷對:“放肆!惹了本夫人,還不趕緊跪下求饒?!?/p>
獄卒眉頭皺的更緊了:“神經(jīng)?!?/p>
賀氏抬起滿是油膩的手,指著獄卒怒喝:“你敢辱罵本夫人,本夫人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來人,將這廝拖下去,重打一百。”
“家人連坐。”
獄卒聞言,只覺得怒火上涌,隨手抄起一根木棍,就朝著賀氏掄過去。
“重打一百,是不是?”
“家人連坐,是不是?”
“我現(xiàn)在就先讓你嘗嘗重打一百是什么滋味兒?!?/p>
“至于家人連坐……”
“你別著急?!?/p>
“賀大人已經(jīng)先一步往陰曹地府去了?!?/p>
“曹大人估計(jì)也免不了一刀?!?/p>
“他們倆都會(huì)陪著你?!?/p>
獄卒一邊掄棍子,一邊罵。
他手勁兒不小,打的賀氏嗷嗷叫。
要不是有其他獄卒趕來攔下,他今兒非得抽夠一百棍才會(huì)停手。
賀氏被打的遍體鱗傷。
額頭上更是破了一個(gè)大口子,鮮血呼呼直冒。
她此刻不敢再囂張。
蜷縮著身子縮在牢房角落里,身子顫抖著,嘴里喃喃道:“別打我,別打我?!?/p>
另外一名獄卒看著滿牢房的狼藉,額頭上青筋跳了跳。
強(qiáng)忍著胸中的怒火:“跟我來,給你換間牢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