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憤怒,他想親手宰了這個賤人。
她們背叛了他!
從她們作為證人上堂的那一刻,她們就背叛了他!
為什么?
他錦衣玉食的供著她們,對她們難道還不夠好嗎?她們?yōu)槭裁匆撑阉?p>尋常百姓家的女兒,哪里能過這種富貴日子?
一個個的,都不知足。
實在可恨!
侯耀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臉上一片灰敗。
一個劉家村案,一個京城官員勾結(jié)案,就已經(jīng)能要他這條命了。
還來的話,怕不是今天就得砍了?
瞧章氏那滿滿一盒子……
他為官數(shù)十載,做的孽他心里清楚,若是都拿出來清算的話,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侯耀的雙眸中,被絕望充斥。
他腦袋拼命的轉(zhuǎn)著,但是此刻無論怎么轉(zhuǎn),也無法再為他轉(zhuǎn)出一個轉(zhuǎn)機來。
完了。
他這輩子,完了。
全完了。
他一直小心謹慎,沒想到到頭來卻栽到了自家女人身上。
真是豈有此理!
叛徒!
顧沉翻看著木盒中的物件。
越看,臉色越陰沉。
木盒里面,完完整整的揭露了侯耀為官數(shù)十載的丑惡嘴臉。
且,證據(jù)確鑿。
樁樁件件,都有清晰的脈絡(luò),物證,人證證詞。
簡直諸惡做盡!
當誅!
侯耀悄咪咪的抬了一下頭,看到顧沉那黑如鍋底的臉色,整個人抖若篩糠。
額頭上的冷汗?jié)L滾而落,整個人如同水洗了一般。
尤其是看到盒子中那些眼熟的密信。
更是渾身的血液都凝固起來。
這賤人,當真要他死。
顧沉的聲音,冷冽如冰:“侯耀,你對章氏的狀告,可有異議?”
侯耀耷拉著腦袋,他想為自己喊冤。
但是……
無冤可喊。
他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十幾歲,聲音頹然:“沒,沒有?!?p>章氏說的那些,都是事實。
顧沉的目光死死釘在侯耀身上:“身為百姓父母官,你不為百姓謀福利,卻處處欺壓百姓,甚至殺人毀尸,干盡喪盡天良之事,實在可惡?!?p>侯耀的身子,再次抖了抖,嘴唇哆嗦著。
他張了張,想要為自己辯解兩句。
但最終,什么都沒說。
只是用力的低垂著頭,聲音輕的仿佛聽不見:“下官,下官知錯。”
顧沉冷哼一聲:“既然你已經(jīng)認罪,那本王就按北梁律例,對你判處死刑。”
“三日后,菜市口,斬!”
“死后,不得安葬!”
“三族,從現(xiàn)在起,三代內(nèi)不許科考?!?p>侯耀身子一歪,眸底滿是死寂,他整個人幾乎癱在了地上。
突然,侯耀的目光,直直的看向章氏。
聲音中滿滿都是惡意:“三族,你以為你跑的了嗎?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場?!?p>“你背叛我,你家里也別想著好過。”
“誰都別跑。”
章氏看著侯耀瘋癲的樣子,心里既悲哀又痛快。
悲哀的是,她當初嫁了個禽獸。
痛快的是,她終于要解脫了。
至于三族……
她不在乎。
當初,她就是被父兄哄騙著嫁了這個人渣。
她想要和離,卻被父兄接連暴打。
她能活著,都已經(jīng)是奇跡了。
他們不在乎她,那她為什么還要在乎他們?他們和侯耀一樣,都是人渣。
自己的母親,當初就是被父親給打死的。
還有大嫂,侄女……
三族三代不可科考,這個懲罰還是太輕了,就該夷三族。
周正聽到顧沉對侯耀的宣判,心里松了一口氣。
侯耀既然認了,那他的罪就少一半。
更何況,劉家村一事,他并未得手啊,也沒有造成任何傷亡。
而且,他還是受人挑唆。
所以,按照北梁律例,他應(yīng)該不會再被判死刑了吧?
應(yīng)該會是流放吧?
流放雖然辛苦,但總好過丟了性命。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還活著,他總會再翻盤的。
他一定還會再回來的。
而且……
他的夫人,對他當真是一往情深。
居然會不辭辛勞的去側(cè)翻侯耀的妻子和小妾們,這才讓他有了一線生機。
既對他如此的一往情深,那等他流放,她也必會打點好一切的。
他應(yīng)當不會吃苦。
想到這里,周正的心里有些感動,又有些后悔。
他之前對妻子并不好。
早知愛妻如此愛他,他之前也該對愛妻好一些的,不該冷落她,不該寵妾室。
都是他的錯。
好在,日后還有彌補的機會。
等他流放回來,他就和愛妻幼子,好好的過日子。
從此,誰都不能再越過愛妻去。
周正心里,正感動著。
就見柳韻也上前一步,語氣平靜:“王爺,妾身這里,也有些東西要上呈。”
說著,柳韻雙手捧著一個木盒子,高高舉著。
那木盒子,與章氏的,好似一樣。
周正一愣,眉頭微微蹙著。
這場景……
實在是有些眼熟。
剛剛侯耀的妻子章氏,不就是這般捧著木盒子,不就是這般話?
當時那木盒子里,裝的可都是侯耀的罪證。
不容辯駁的那種。
難道……
想到這里,周正的一顆心,不由的突突跳動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急促非常。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柳氏對他可是一往情深的,這不就說服了侯耀的妻子小妾嗎?
怎么可能會學著章氏那般背叛自家夫君?
周正在心里,不斷的自我安慰著。
結(jié)果,就聽柳韻說道:“知府大人為官期間,貪污受賄,結(jié)黨營私,私開礦藏……”
柳韻的聲音很溫柔,但嘴里吐出的話,卻如同刀子。
直直的扎在周正的心口。
周正的腦袋瓜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了,一瞬間好似失聰了一般。
只能看到柳韻的嘴巴動,卻聽不到柳韻在說什么。
他慘白著一張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柳韻。
嘴巴動了動,卻發(fā)不出聲音。
為什么?
不是對他一往情深嗎?不是為了他不惜奔走勸說她人嗎?
怎么會在逍遙王面前狀告自己?
貪污受賄,結(jié)黨營私,私開礦藏,偽裝劫匪……
這樁樁件件,是要他的命嗎?
她想要讓他死?
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