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來人是誰,可顧君惜跟嬉兒還是選擇速度整理掩蓋現(xiàn)場,用披風將割削的木樁蓋住,再倚靠上面。
然而,當她們準備好了一切,那窗外之人,卻遲遲沒有推門而入。
等了許久,那窗外之人才有了其他動作。
他似乎離開了,沒過多久去而復(fù)返,將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一桶又一桶的往雜物房潑。
是香油的味道!
那股氣味鉆入鼻孔,顧君惜立即分辨出來,那曾遭遇過的記憶死灰復(fù)燃,害怕、恐懼在她心上留下深深陰影,她渾身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
“小姐,您怎么了?”嬉兒發(fā)現(xiàn)顧君惜異樣,從后攬住她,整個人緊張又擔心。
“是火,是火!”顧君惜喃喃著,而后瞳孔驀地瞪大,從地上站起來沖向欄桿,雙手緊緊抓住欄桿,大聲道:“外面的人想燒死我們。嬉兒,我們會死,我們又會死在大火當中!”
顧君惜整個人還在控制不住發(fā)抖,嘴唇哆嗦,臉色青紫。
縱使已經(jīng)重活一世,她還是無法直視自己被燒成焦尸的模樣,無法忘記被烈火焚燒的痛苦。
“小姐、小姐,您別害怕,什么我們又會死在大火當中?我們明明還沒有死,我們還活著。您看,沒有火,根本就沒有,可能就是誤會,二公子、三公子他們怎么可能會燒死我們?!?/p>
嬉兒感覺顧君惜越發(fā)不對勁,只能跟著起身,用力搖晃顧君惜胳膊,試圖讓顧君惜清醒冷靜下來。
“沒有死,還活著……
”顧君惜將嬉兒的話聽了進去,跟著確認的喃喃,渾亂的眸子掙扎痛苦輪番碾壓,最后重新變得清明。
對,她跟嬉兒都還活著,一切就還有機會。
顧寒星、顧空皓不會燒死她,但會對她見死不救,會害她深陷地獄。
清醒過的顧君惜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外面那個潑香油打算燒死她的人,會不會跟前世放火燒死她的是同一個人?
是否能跟他交易溝通!
如此想著,顧君惜沖著外面大喊:“你是誰?為何要放火燒我,我跟你有何仇,有何怨?你只要放過我,我愿意做牛做馬報答你!”
屋外,帶來的兩桶香油盡數(shù)潑完,男人穿著黑衣蒙著面,手里舉起一支燃燒的火把,站在窗前看著里面正瘋狂喊話的顧君惜。
而后一言不發(fā),還是堅決地將火把扔了出去。
死了,就什么也不留了。
死了,就不會再有痛苦。
火把碰觸到香油,火苗一下“轟”地一聲躥了起來,只是眨眼間就燒得旺盛。
“燒起來,火真的燒起了,小姐,怎么辦?”嬉兒的聲音傳出來。
男人眨了眨眼,確定被籠子囚禁的顧君惜沒有辦法逃出升天,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右相府,顧君堂剛打聽完消息,笑嘻嘻來到顧黎川的院子當中。
“大哥、二哥、三哥,母親跟父親這么晚了還沒有回來,夜里相處最容易加深感情,我們要不出去提前慶祝父親母親重新和好吧!”
院子里,燈籠燭光下,顧黎川在看書,顧空皓在自己跟自己下棋,顧寒星在練拳,一切安逸美好。
“好啊,去哪里喝!這幾日困在家里,我早就渾身不自在了?!鳖櫩震┝⒓错憫?yīng)。
顧寒星也停止了打拳的動作。
“不妥!”顧黎川放下書本。
“?。〔恍袉?,我也饞酒了!”顧君堂可憐的舔了舔唇。
顧黎川瞧顧君堂這可愛模樣,心中也是不忍,說道。
“母親現(xiàn)在正在為找惜惜而擔憂,若是讓母親知道我們出去喝酒,必是會起疑心。做戲做全套了!不過,我們可以將酒搬到院子里來,去我屋里偷偷喝!”
“這個主意好,大哥做事真周到!”顧君堂高興地鼓掌。
顧空皓往外沖:“我去搬酒,我院子里藏有好酒。”
“那我去廚房里找些下酒菜!”顧寒星步步生風。
跟這邊輕松氣氛相比,府外街頭氣氛更為緊張。
除了右相府派去的仆從,接到消息的沐清芙也正帶著肅親王府的人,四處尋找顧君惜的蹤跡。
一輛馬車停在街角,目送沐清芙等人匆匆而過,馬車的簾子才被撩了起來,露出的一張五官立體,凌角分明的俊逸臉龐。
“玄影,去打聽一下,肅親王府發(fā)生了什么事?”
太子府看似不起眼,私下里卻有著自己的消息渠道。
若沐凌夜真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為質(zhì)多年回國,怕是早就已經(jīng)成為一具尸體,不會安然活到現(xiàn)在。
“是?!毙半x開,很快臉色難看地回來稟報:“太子殿下,屬下已經(jīng)打聽到消息,說是右相府失竊了,肅親王府在協(xié)助抓捕盜賊?!?/p>
“什么時候肅親王府跟右相府關(guān)系這么好了?連抓盜賊這種事都幫忙,還出動清芙郡主,這么大的陣仗?!迸c沐凌夜同乘馬車的慕容淵,幽幽分析。
慕容能想到的問題,沐凌夜不可能想不到。明知道慕容淵的話帶有引導(dǎo)性,可他偏偏就是不能坐視不理。
他心知肚明,能讓肅親王府傾囊相助右相府,除非是寧含霜跟顧君惜出事了。
對外說是失竊,可能是為了保護女子名節(jié)。
沐凌夜削薄的唇抿緊,吩咐:“玄影吩咐下去,一刻鐘之內(nèi),孤要知道顧夫人與顧大小姐現(xiàn)在所有的具體情況!”
——
有人無視輕賤她,亦有人愛她,而她雖在困境之中,卻堅決不放棄自己的生命,哪怕只有一線活著的機會。
大火越燒越旺,火蛇離顧君惜跟嬉兒的距離越來越近。
顧君惜抱住嬉兒,安撫的摸了摸嬉兒的腦袋:“別怕,我們先合力將籠子徹底打開,然后再想辦法沖出去!”
“好!”嬉兒早已經(jīng)沒有了主見,但她心里清楚。相信小姐,聽小姐的話!哪怕死了也沒有關(guān)系。
困獸想要脫困,只能一層一層掙開牢籠,先離開木籠子,才能進一步想辦法離開這間雜物房。
人真正面對死亡時,暴發(fā)力是無窮無盡的,顧君惜跟嬉兒輪流使用蠻力,不停撞擊那被削裂的木樁。
一下兩下三下……
她們撞的頭暈眼花,撞的胳膊青紫,額頭流血也不放棄。
“咔嚓!”
火蛇已經(jīng)吞噬到了屋頂,房梁倒塌下來,恰好砸在木籠上。
嬉兒跟顧君惜身體同時晃了晃,眼見有火苗要落在顧君惜身上,關(guān)鍵時候嬉兒撲上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