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寒話音落下,薄老爺子神情一下子就愣住了,好一會兒之后,他才再次緩緩開口。
“夜寒,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梔梔等下帶著姜念樺來見你。”薄夜寒一字一頓地道:“這個(gè)姜念樺,長得和照片上的姜玉瑩很像?!?/p>
“爺爺,也許死在那場大火里面的,并不是姜玉瑩。”
“不可能。”薄老爺子情緒突然失控,“姜家那么多口人,除了你奶奶不在家里,其他的全部被燒死了?!?/p>
“姜玉瑩也是,她是在她的房間里面被帶出來的,全身都燒焦了?!?/p>
“那爺爺你們做了DNA對比嗎?”薄夜寒依舊冷靜地反問:“既然燒焦了,那爺爺又是如何斷定,那個(gè)人就是姜玉瑩的?”
“DNA對比,肯定是做過了的?!北±蠣斪由詈粑豢跉?,“姜家抬出來的每一具尸體,都做了DNA對比,確定了他們每個(gè)人的身份?!?/p>
“這一點(diǎn),不會有假?!?/p>
“夜寒,你是在懷疑爺爺?”
薄夜寒搖頭,“沒有,爺爺多心了,我只是分析一下自己的猜測而已?!?/p>
“畢竟姜念樺和姜玉瑩長得太像了,我有這種懷疑很正常?!?/p>
“爺爺不用多心?!?/p>
薄老爺子盯著薄夜寒,他自己帶大的孫子,又怎么會不了解,他就是懷疑他了。
薄夜寒坦坦蕩蕩的任由薄老爺子看著,同樣的,他了解自己的爺爺,薄老爺子這一晚上,漏洞實(shí)在太多了。
有些話,不用明說,爺孫兩人心里都懂。
半晌之后,還是薄老爺子熬不住先開口了,“那也行,等梔梔把人帶回來,讓我見見吧!”
“夜寒,這些照片,你可以發(fā)給爺爺一份嗎?”
“當(dāng)然。”薄夜寒說著,就把照片轉(zhuǎn)發(fā)給了他。
“夜寒,爺爺想一個(gè)人靜一靜?!?/p>
薄老爺子接收了照片,眼睛又紅了,“謝謝?!?/p>
“爺爺不用和孫兒如此客氣?!北∫购罩謾C(jī),“我去看看我母親?!?/p>
“聽說,爺爺找我母親談了話?!?/p>
“是?!?/p>
“爺爺自私了?!?/p>
薄老爺子很坦誠地承認(rèn)了,“人心都是偏的,爺爺承認(rèn),爺爺做得沒有那么好,也沒有那么大公無私?!?/p>
“不過,你們不愿意,爺爺也不能強(qiáng)求?!?/p>
薄夜寒微微頷首,用同樣坦誠的語氣回答道:“是,我母親所受的這些苦,沒有人能代替她原諒,我也不行。”
“爺爺向來教我要明事理,不經(jīng)他人苦,莫?jiǎng)袼松?,這個(gè)道理,爺爺從前教過我很多次,我相信,爺爺肯定會以身作則的?!?/p>
薄老爺子苦澀地扯了下嘴角,最終還是搖頭嘆息,“罷了,你去見你母親吧!讓我一個(gè)人靜一靜?!?/p>
“好的?!?/p>
薄夜寒轉(zhuǎn)身走出幾步,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薄老爺子,“爺爺,我可以再問你一個(gè)問題嗎?”
薄老爺子怔了下,隨后點(diǎn)頭,“你問吧!”
“薄倩和我父親,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嗎?”
薄老爺子這下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他語氣凌厲冰冷了幾分,“那自然是,你父親和薄倩,是我和你奶奶的親生孩子?!?/p>
“夜寒,你到底在懷疑什么?!?/p>
“我沒有懷疑什么。”薄夜寒淡淡的道:“我倒是覺得,是爺爺在明顯逃避著什么?!?/p>
“如果我說錯(cuò)了話,還請爺爺原諒?!?/p>
薄夜寒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薄老爺子站在原地,胸膛不受控制地起伏,他伸手按住心臟的位置,深呼吸好一會兒之后,才強(qiáng)行壓制住自己的情緒。
“薄管家?!?/p>
“是,老爺。”
薄管家拿著外套,膽戰(zhàn)心驚地走不遠(yuǎn)處的門后走出來,他其實(shí)拿外套回來一會兒了,也聽到了夜寒少爺和薄老爺子的對話。
這薄管家知道的事情不少,但有些事情,是從前就要爛在肚子里面的。
有句話說得好,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早。
薄老爺子把他當(dāng)親人對待,他這一輩子,生在薄家,死也要在薄家。
所以,薄管家很是擔(dān)心,萬一夜寒少爺來找他,他該怎么做才好。
“你聽到夜寒和我的對話了吧!”薄老爺子語氣平靜到透出一股悲涼。
“老爺”薄管家斟酌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沒事。”薄老爺子苦澀地扯了下嘴角,“我了解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同樣的,夜寒也了解我?!?/p>
“事發(fā)突然,我沒有準(zhǔn)備好說辭,那些漏洞百出的話,夜寒又怎么會不懂。”
“老爺”薄管家上前把外衣披在薄老爺子身上,“老爺覺得,玉瑩小姐真的還活著嗎?”
“薄管家,你覺得她被燒成那樣,還能活得下來嗎?”薄老爺子苦澀地說道,“DNA對比這些都沒有錯(cuò),我不相信,被燒焦的人還能死而復(fù)生?!?/p>
“那如果DNA對比被人做過了手腳呢?”薄管家小心翼翼地說道:“或許玉瑩小姐真的沒死,是有人做了手腳?!?/p>
“老夫人去世的時(shí)候,老爺還記得心理醫(yī)生說過什么嗎?他說老夫人內(nèi)心深處,早在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就黑化了。”
“然后老夫人不是把自己溺死了,那或許死的,都不止姜家那么多人?!?/p>
“后來那個(gè)心理醫(yī)生,莫名其妙就失蹤了,老爺不覺得這整件事情,很奇怪嗎?”
“薄管家”薄老爺子語氣突然凌厲,“這些話,你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算了?!?/p>
“你要是說給夜寒聽到,后果自負(fù)?!?/p>
“是,老爺?!北」芗疑焓执蛄舜蜃约旱淖彀?,他就知道,自己不該多嘴。
薄老爺子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隨后又放平和了語氣,“抱歉,我剛剛語氣重了些?!?/p>
“你跟了我這么多年,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比親人還要親。”
“薄管家,我除了你,也信任不了其他人了?!?/p>
“老爺,我永遠(yuǎn)都不會背叛你的。”薄管家語氣堅(jiān)定,“老爺,如果少爺找我,我什么都不會說的。”
“他要真的向你套話,你以為你能不說漏嘴嗎?”薄老爺子嘆了口氣,“夜寒已經(jīng)懷疑我了。”
“你去聯(lián)系當(dāng)初給夜寒藥材的那個(gè)人,讓他找個(gè)借口或者什么理由,把夜寒從百草藥莊叫走?!?/p>
“然后安排一下,我們盡快回帝都?!?/p>
“思寧這兒已經(jīng)沒事了,我要回去看著清澤,我擔(dān)心他們兄妹會手足相殘?!?/p>
“是,老爺,我馬上去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