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引人耳目,祝成已經(jīng)安排了他的親兵前一天便連夜分頭出發(fā),在指定的地方匯合,就連祝成自己的護衛(wèi)也已經(jīng)提前啟程,在城外等著。
所以他們只有五個人在微薄的晨光中,悄然出了都城。
出發(fā)前嚴道心把一個小葫蘆遞給祝成:“天不亮便煎好的藥,趁著熱,王爺還是抓緊喝了吧,不然涼了影響藥效,有的人血就白流了。”
祝成接過葫蘆,目光先是落在祝余的手腕上,又看了看她的臉。
祝余臉上貼著假皮,看不出她的臉色,但手腕上布巾上的血痕是清清楚楚的。
祝余被祝成盯著,心里略微有點發(fā)虛。
前一天她是真的割了自己一刀,流了一點血,不過昨天晚上陸卿給她上了藥膏,這會兒傷口都已經(jīng)結(jié)痂了。
所以今天早上嚴道心特意留了一點雞血,讓她涂在布巾上。
過去都是她戳穿別人做這種事,現(xiàn)如今忽然換成了自己來做這種事,難免有些心里莫名發(fā)虛。
從祝成復雜的眼神和糾結(jié)的臉色來看,他很顯然并沒有看出什么問題,應該是信了的。
祝余略略松了一口氣,但還是下意識把手腕往另一側(cè)轉(zhuǎn)了轉(zhuǎn)。
同祝成的四個護衛(wèi)匯合之后,趕路便加快了速度,一路縱馬狂奔,半路上親兵也跟了上來,不過并沒有走在一處,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
就這樣,在天黑之前他們便趕到了距離都城最近的一處關隘。
他們趕到的時候,關隘還沒有關,依舊有人陸陸續(xù)續(xù)在城門那里進進出出。
祝成等人在附近暗中觀望了好久,見關隘處的守軍各個沒精打采,呵欠連天,站在城門旁邊也是歪歪斜斜,沒有半點精氣神兒。
來往的行人到了他們面前,他們眼皮都懶得多抬一下,隨隨便便瞥一眼對方手中所持的文書,甚至連上面到底寫了什么字都沒有仔細看過,便不大耐煩地揮揮衣袖,把人給放了過去。
祝成看他們那副敷衍的樣子,自然也是火氣十足,不過還不得不強壓著,按兵不動,繼續(xù)觀望。
終于,在暮色愈發(fā)濃重之后,終于到了關城門的時候,一個都頭模樣的人懶洋洋地踱著方步過來,擺擺手示意關城門。
那兩個守軍便準備關門,外面幾個著急的路人一看城門要關,連忙上前,從懷里摸出些東西來,一邊懇求一邊往那兩人懷里塞。
兩個守軍也不推卻,收到手中,轉(zhuǎn)頭便孝敬到那個都頭的手里。
都頭從二人手中接過小布包掂了掂,對里面的份量似乎還是比較滿意的,便點了點頭,隨意地一揮手。
那兩個守軍便讓開門口,讓方才的那幾個人急急忙忙進了城,就連文書都沒有驗看過。
祝余心中暗暗感嘆,與這里比起來,他們之前從黑石山進來,倒還顯得嚴格了許多。
祝成的臉黑的好像鍋底一樣,氣得兩只手在身側(cè)握緊拳頭,微微發(fā)抖,但還是咬牙按捺住了,一直等到城門關了,周圍的人都散了,那都頭帶著兩個守軍懶洋洋地踱著方步準備離開的時候,才沖身后的親兵擺了擺手。
那幾個親兵迅速跟了上去,看得出來,他們平日里一直受祝成的直接管轄,所以明顯訓練有素得多。
幾個人悄無聲息跟上去,幾乎沒讓那三個人來得及鬧出什么動靜,便被制住,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幾位好漢,什么來路?”那都頭倒也不是沒有試著掙扎過,只是掙扎了幾下根本無法掙脫,便立刻放軟了態(tài)度,“有什么事情,咱們好說好商量,沒必要搞這么大陣仗。
我們畢竟是朔國的守軍,怎么著也是吃軍餉的,要是你們把我們幾個弄傷弄死了,也容易給你們找麻煩不是嗎?
這一處只是個小小的下關,就只有我們幾個,咱們沒什么事是商量不得的,只要我們不說,沒人會找你們幾位的麻煩,實在是沒必要……”
“你也好意思承認自己是朔國的守軍!”祝成的護衛(wèi)走上前,一臉嫌棄地瞪著那都頭,蹲下身,拿出自己的腰牌,差一點就戳到他鼻子尖上,好讓他能看看清楚,“吃著軍餉,你們便是這么公報私囊,把關隘守得還不如尋常城門呢?!”
那都頭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朔王府的腰牌,頓時嚇得眼珠子差一點脫出眼眶,他剛要開口求饒,便被身后的親兵一記手刀砍在頸后,暈死過去。
“你們?nèi)齻€,換上衣服暫時留在這里替他們守著這一處?!弊3擅嫔F青地吩咐三個親兵,“將這三個人,給我秘密押送回去,關押起來,從他們口中能問出多少,便問出多少。
此間需要用到什么手段,也隨你們!”
押著三個人的親兵得了令,立刻將昏死過去的都頭和兩個守軍拖走,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符文從地上撿起從都頭手里掉在地上的那一個小布包,看了一眼陸卿,客客氣氣地遞到了祝成的手中。
祝成接過來,用手掂了掂,打開一看,里面只有一串銅錢罷了,不禁狠狠哼了一聲:“一個下關的都頭,就能因為這區(qū)區(qū)一點銅錢便把人隨隨便便放了進來,那別處又當如何!
走,我們這就啟程,再往下一處去!”
“父親,趕了一天的路,這會兒入夜,關隘也都關了城門,沒有人進出,依我看,您應該稍作休息,吃些東西,然后咱們再繼續(xù)趕路,趕在天亮之前到達下一處就好?!弊S噙B忙開口提醒。
她這倒不是虛情假意,實在是因為祝成本來就喝了不知道多久的慢性毒藥,這會兒才在嚴道心的調(diào)理下服用了幾日解藥而已,再加上年歲也大了,她的確擔心祝成的身體會撐不住。
祝成本來已經(jīng)被自己親眼所見這一幕氣得一股火涌上來,幾乎什么都要不管不顧,被祝余這么一提醒,才想起來今天一天他們都在奔波,確實是腹中空空。
“好,那咱們就稍作停歇吧!”他點點頭,又看了看祝余的手腕,“這幾日你跟著奔波,免不了辛苦,那藥方……緩一緩估計也沒有大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