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炎若是能夠被一個區(qū)區(qū)校尉的這么一句話就勸住,那他在外頭就不會有那般火爆的名聲了。
他眼睛看都沒看那校尉一眼,伸手朝旁邊用力一掃,那校尉便被推開,踉踉蹌蹌摔向一旁,要不是被一旁等其他弟兄扶住,這會兒估計也得摔得十分狼狽。
陸炎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其他,徑直走到房門口,又是一腳踹開那扇房門。
陸嶂就躺在床上,背對著門口的方向,一動也沒有動。
祝余見狀,目光忙不迭落在陸嶂的腰背位置,心里莫名有點緊張。
方才她明明給陸嶂號脈了,脈象平穩(wěn),并無大礙,就連脖子上外傷的實際情況也比看起來要輕得多,明明就什么事都沒有,至多算是受了點驚嚇的程度而已。
從方才讓他歇下到現(xiàn)在,他們誰也沒給陸嶂吃過嚴道心的藥,不可能讓他陷入毫無知覺的深睡之中,畢竟這是沒有必要的,也并不安全穩(wěn)妥。
陸炎從外面一路踹門進來,動靜大得震天響,但凡陸嶂是一個神志清醒的人,這會兒不可能聽不見,又為什么會躺在那里一動不動,沒有半點反應(yīng)呢?
難不成……他遭人暗算……死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豈不是像嚴道心之前擔心的那樣——陸卿要說不清了?!
祝余一陣緊張,又聽見身后有匆匆腳步聲,趕忙回頭一看,是燕舒跑了過來,估計也是被陸炎弄出來的動靜給吸引過來的,看到陸嶂背對著外面躺在那里,用眼神詢問祝余這里是怎么回事。
可是祝余也回答不了,只能又轉(zhuǎn)回頭來。
陸炎沒給祝余更多偷偷觀察陸嶂呼吸情況的機會,沖上前去一把扯住陸嶂的后衣襟,將他整個人從床上一把提了起來。
陸嶂再怎么沒有陸卿他們強壯,終歸也是一個業(yè)已成年的正常男子,再不濟也不會好像拎一只病雞一樣的就被人給提起來。
只不過陸炎正在氣頭上,手勁兒特別沖,他背對著外面也沒有辦法提前預(yù)料到陸炎的舉動,冷不防還真就被從床鋪上提了起來,慌忙掙扎著想要脫離牽制,這一撲騰,整個人就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等他慌忙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滿臉都寫滿了驚懼,狼狽不堪,再一看陸卿、祝余,甚至燕舒也都在場,頓時就更加局促起來,急急忙忙從地上爬起來,惱羞成怒地一指陸炎:“老三你是不是瘋了?!你這是做什么!
別以為你平時沒頭沒腦慣了,就可以胡作非為!
再這么無禮,當心我回去奏明父皇,請他來處置你!”
他不說這話倒還好,一說這話陸炎的火氣就更旺了,攥起拳頭就要撲過去,幸虧陸卿在一旁一把將他拉?。骸坝惺裁丛捪日f清楚了,不要一上來就沒頭沒腦的動手,就算有理也會變得沒理,更何況這里面說不定還有什么誤會——”
“呸!兄長,這里頭可是一點兒誤會都沒有!”陸炎咬牙切齒地瞪著陸嶂,伸手指著他,扭頭對攔著自己,不讓自己動手的陸卿道,“這廝跟那個古古怪怪的假堡主之間,絕對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結(jié)!
方才我?guī)俗烦鋈?,眼看著就要追上了,結(jié)果那人跑到事先咱們安排好的埋伏的地段兒,我本以為這樣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也算是勝券在握。
結(jié)果!他的人竟然就把那個假堡主給放走了!
給同伴發(fā)暗號讓他們假裝敵不過放人的,就是這幾個奸細!為了防止他們耍花樣,我已經(jīng)叫人都給綁了,也塞了嘴巴,帶回來就是要同他陸嶂好好對峙的!
這廝竟然還開口閉口要到父皇面前去遞折子告我?!
就沖他通敵這一樁,再加上這些日子把我們當猴子一樣戲耍這一條,今日我便先打他一頓,然后再將他也一并捆了,親自押送回京城!
我倒要看看,這回證據(jù)確鑿,他那手眼通天的了不得的外祖還能怎么把他給摘出來!”
陸嶂渾身上下不住的哆嗦著,也不知道更多的是生氣,還是緊張或者害怕,這會兒他不光臉色發(fā)白,就連嘴唇都沒有了血色。
本來聽陸炎說要帶他回去交給錦帝處置,陸嶂還沒有特別大的反應(yīng),可是聽到陸炎提起鄢國公,他本就幾乎沒有的血色又淡了幾分下去。
“你休要血口噴人!我與誰勾結(jié)了?!”他的聲音打著顫,但依舊氣憤地質(zhì)問著陸炎。
陸炎厭惡地瞪了他一眼,對陸卿說:“兄長有所不知,我方才帶人追著那假堡主出去,陸嶂身邊的這幾個狗東西非要跟著一起去,我當時看到了,但是想著人多好辦事,就也沒有阻攔。
畢竟我的手下那都是退可戍邊,進可殺敵的鐵骨錚錚的真漢子,沒有這種陽奉陰違,吃里扒外的狗東西,所以我們誰也沒有多防備著。
結(jié)果就在我們追著那假堡主,眼看就要把他逼進了絕路的時候,我忽然就聽到自己身后傳來了幾聲鷓鴣鳥的叫聲。
那聲音一冒出來,前面本來嚴防死守的士兵忽然就亂了陣型,那假堡主沖進人群當中去,我們沖過去,反而被陸嶂手下的那些蠢貨左擋右擋,別提多礙事了!
等到我們好不容易把這些蠢貨撥開,再沖過去,哪里還找得到那假堡主的影子!”
陸炎被氣得呼哧呼哧喘粗氣,胸口劇烈起伏著:“兄長叮囑我做事不要沖動,一定要深思熟慮,把握時機,免得出力不討好,做得對還要落個理虧。
所以這一次,我沒有沖動,沒有冒失,我捉了這幾個人之后,也沒說立刻就把這幾個混賬東西砍了,而是選擇了押送回來,叫兄長一同評評理。
但是,方才回來的路上,我就捉摸著那個假堡主莫名其妙當著我們這么多人的面吟誦的那幾句詩,莫不是有什么深意?
然后我就一直想一直想,還真被我給想出來了!
那幾句詩里,一會兒山如何,一會兒又是云如何……這不就是他陸嶂和幘履坊的谷靈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