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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他很緊張

  在那庭院中間,擺著一張羅漢床,羅漢床上是一具被人用綢緞蓋起來的尸首,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死去的梵王。

  而在羅漢床后方,站著一個看起來而立上下的男子,身上穿著一件素白寬袖袍子,人長得黑瘦,個頭兒也不大。

  看那身打扮,就好像他老早就預(yù)料到今日梵王府會有喪事要辦似的。

  他的臉色很難看,面頰的肌肉仿佛都僵住了似的,一雙眼睛倒是緊緊盯著打從外面進來的一行人,甚至還連著咽了幾口唾沫。

  這個人,他很緊張。

  祝余默默留意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得出了結(jié)論。

  這就有意思了。

  看到對方如此緊張,祝余反而逐漸松弛下來。

  看樣子一切都如陸卿的推測一樣,那他們現(xiàn)在仍舊在對方精心策劃的一場大戲之中,那么在這一出戲落幕之前,他們的確是安全的。

  她又看了看那個站在羅漢床后頭的人,心里面猜測著對方的身份。

  那大概就是之前一直因為有所忌諱,所以不被梵王允許來到王府當中的那位本家侄子了吧?

  看這廝站在那里,緊張得自己都快先篩糠了,果真是個傀儡的模樣。

  不過現(xiàn)在這樣看來,自己之前倒是搞錯了。

  祝余原本以為梵王是大祭司的傀儡,那位所謂的族中子侄,不過是一個幌子,實際上大祭司圖謀的是梵王的位子。

  若是有朝一日梵王死了,那位大祭司就順理成章以梵王族中子侄并無功績也無才能為由,自己坐上王位。

  若真是如此,自然也就不會讓那個所謂的族中子侄真的露面了。

  看樣子,策劃這一切的人想要的遠比區(qū)區(qū)梵地要更多。

  思及此,她的心里方才一直在盤旋著的疑問又一次抬起頭來——閉關(guān)那間房子里的死者,梵王身邊信得過的護衛(wèi)都能證明,的確就是之前梵王整日跟隨在身邊的紅人大祭司。

  可是照理來說,這大祭司應(yīng)該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的人,那尸首也并沒有易容或者作假的痕跡。

  死的人如果真的就那位貌似操縱了一切的大祭司的話,很顯然,大祭司背后還有其他藏得更深的人在指揮安排著這一切。

  這又應(yīng)了她和陸卿之前的調(diào)侃——在這個巨大的局當中,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黃雀,實際上卻有可能都不過是螳螂而已。

  五個人都被帶到了那羅漢床跟前,站在后面的白衣男人對為首的護衛(wèi)點了點頭,那護衛(wèi)便上前去,一把掀開了蒙在羅漢床上的白布。

  那羅漢床上橫陳的果然是梵王的尸首。

  只見他那兩只往外突出的眼珠子瞪得老大,無神地瞪著上方的天空,鼻孔和嘴角還有殘留在那里沒有擦干凈的黑血。

  梵王的尸首就這樣被唰地一下,明晃晃地晾在了熱辣辣的大太陽底下,周圍的人竟然沒有誰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妥,對已經(jīng)死去的梵王擠不出一點敬重。

  “大膽庸醫(yī)!我叔父原本身強體健,沒想到竟然被你們的妖言所惑,讓你們進府來給他調(diào)身子。

  我聽說之后,本打算親自前來勸阻,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他竟然就這么被你們給害死了!

  今天我就要將你們這五個庸醫(yī)就地正法,為我叔父討一個說法!

  來人吶,把刀斧手帶過來!我今天就讓他們在我叔父面前人頭落地,以告慰叔父的在天之靈!”

  一旁的人聞言,懶洋洋應(yīng)了聲,拖著步子往外走。

  眼見著那兩個人都快走遠了,陸卿卻始終一臉平靜,背著手站在那里,一聲不吭。

  那個梵王侄子似乎有點著急了,但是以他現(xiàn)在所充當?shù)慕巧?,這會兒開口也不合適,一時之間原本的緊張都快被六神無主取代了。

  隨即,他看到和陸卿、嚴道心站在一處的一個十五六歲少年模樣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立刻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伸手朝那邊一指:“那個人,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被他指到頭上的祝余嘆了一口氣,她兩只手都被捆住了,想要指一指也動不了,只好抬了抬下巴,用下巴朝羅漢床上的梵王尸首點了點:“眼下太陽如此毒辣,你再讓你叔父的尸首就這么曝曬下去,恐怕很快就要腐壞。

  到時候你再想把尸首交給什么人驗看,來定我們的罪,可就都沒法子辦到了!

  到那個時候,口說無憑,你說是我們害死的,我們也可以說是你害死的。

  不想鬧到這個地步,最好趕緊把尸首包裹好,找個陰涼干燥的地方收著。

  若是能弄些冰塊就更好了?!?/p>

  梵王侄子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說出來的話竟然與自己希冀之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過被祝余這么一提醒,他也猛然意識到自己叔父的尸骨之后還有用處,忙不迭叫來幾個人,把梵王的尸首連同那羅漢床一起給抬走送去冰窖里面。

  “別的呢?別的你們就沒什么想說的了?”等到羅漢床被幾個人哼哧哼哧地搬走,梵王侄子又問,語氣里面帶著幾分焦急,“一會兒刀斧手可就要來了。”

  祝余幾乎忍不住想要嘆氣。

  眼前這個人,別說是做一個藩國的王了,就是讓他出去作奸犯科,他都不是個合格的好材料。

  不論膽色還是腦筋,都讓人頭大。

  陸卿有些無奈地對他點了點頭,要不是不想讓對方知道他們已經(jīng)洞悉了這一切,他倒是樂不得繼續(xù)不聲不響,看著那個跳梁小丑在前面兀自著急:“你可知道我是誰?就憑你們,莫說害我性命,就是動我一根汗毛,都是僭越?!?/p>

  一聽陸卿開了口,而且口氣還不小,那梵王侄子不但沒惱火,反而偷偷松了一口氣,立馬連猶豫都沒有,開口便問:“好大口氣!你倒是說說看,你是什么人,竟敢口氣如此狂妄?!”

  那回應(yīng)的速度,就好像這句話已經(jīng)在他心里面反反復(fù)復(fù)練習過許多次了似的。

  “錦國,陸氏,逍遙王陸卿?!标懬湮⑽⑻痤^,語氣淡淡道,“腰牌在我懷里,叫你的人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