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高公公的請求,王學(xué)洲心中也算是放下了一樁事。
回到校場,一群匠人還在那里站著,申義堆著笑容上前:“日后既是要交給大人來管,還請大人來指導(dǎo)一下,給這些人緊緊皮?!?/p>
王學(xué)洲睨了他一眼:“讓人散了,回去該干什么干什么。”
申義笑容微僵,沒想到自已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他轉(zhuǎn)過頭呼喝魚斗:“一個個的杵這當(dāng)柱子呢?耽誤大人的時間你們擔(dān)當(dāng)?shù)钠饐??還不趕緊讓人散了?沒點兒眼力見!”
魚斗聽完,連忙招呼著人散了,自已也準(zhǔn)備走人。
王學(xué)洲叫住了他:“莫慌,你和申義帶著我和董郎中熟悉下軍器局。”
董平愣了一下,沒想到王學(xué)洲還要熟悉。
他覺得宣布完圣旨,認(rèn)認(rèn)臉也就差不多了。
他將王學(xué)洲拉到了一邊:“大人,里面處處都是匠人的汗臭味兒,您何必親自去?有什么需要問的,問這兩人就是。”
王學(xué)洲搖頭:“我自是有事要做,董郎中如果不想去,可先回工部。”
不說這話還好,說了這話董平更不敢走了,立馬跟了上去。
上官都不嫌棄,他敢嫌棄?
那邊魚斗看著申義,申義氣道:“你看我做什么?!大人讓你干啥你干啥!”
斥了一聲,他看著王學(xué)洲解釋道:“這匠人出身的就這樣,沒有一點眼力見兒,做事也沒個主心骨,大小事都讓咱家來做主,真不是小的欺負(fù)他。”
王學(xué)洲對兩人的關(guān)系不置一詞,很快兩人就帶著他和董平在軍器局內(nèi)部轉(zhuǎn)了起來。
介紹起制作的東西時,魚斗明顯變了一個人,不管是刀戟弓箭、還是盾牌甲胄,他都能侃侃而談。
王學(xué)洲心底了悟,怪不得選他出來做這個大使,人家是真有技術(shù)在身。
伴隨著火房敲敲打打的聲音,王學(xué)洲看完了兩重院,很快就到了三重院的火藥區(qū)。
一進(jìn)門首先感覺到的就是一座空曠的院子,夯土地面上都是黑乎乎的火藥印兒,在院子的三個角落,稀稀拉拉的有幾間開間比較大的衙房,互相之間都隔著一段距離。
董平和申義、魚斗瞬間進(jìn)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董平伸手護(hù)著王學(xué)洲:“大人小心,到了這里可就非常危險了,這些火藥匠時不時的就會弄出……”
話還沒說完,他們就看到一群人大叫著:“快跑?。。 ?/p>
他們瘋了似的從一間衙署里面沖了出來。
還沒站穩(wěn),就聽到‘轟’的一聲。
他們沖出來的那間衙署,門被一股氣流頂飛,朝著人飛了過去。
董平他們盡管隔的遠(yuǎn),還是嚇了一跳,拉著王學(xué)洲就要倉惶逃竄。
所幸那木板“啪”的一聲,壓在了剛才奪門而出的人身上。
那些人早已熟練的趴在了地上護(hù)著腦袋,板子落在地上除了一聲悶哼外,倒也沒有慘叫。
房頂也被炸飛了出去,磚瓦嘩啦啦的落在地上,有的飛了出去,落在隔壁衙房的頂上,里面很快響起幾聲驚呼,然后里面沖出來幾個人,熟練的對著趴在院子中的那些人罵道:“要死?。∥覀儎傂藓玫姆宽斶€沒兩天!又壞了!一群敗家玩意兒!”
魚斗臉色漲的通紅,尷尬的解釋:“這···這···失誤是常有的事,大人瞧多了便··便習(xí)慣了····”
申義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沖著那群人吼道:“還不滾過來拜見大人?”
這時一群人才注意到有人來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被板子砸中的人也沒受什么傷,仔細(xì)一看,原來那門只是薄薄的一層門板!
申義和魚斗將王學(xué)洲請到正中間四開間的衙房中時,他面前已經(jīng)站了二十多人。
他環(huán)顧四周,看著破爛的衙房,缺了一條腿用石頭墊起來的桌腿,還有被砸壞,沒有一張囫圇的椅子,和頭頂缺了個大洞的房頂,簡直氣笑了。
“知道的你們這是軍器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這是危房。”
申義惱怒這里讓他丟了臉,臉色不善的指著其中一人:“陶大全,你過來給大人解釋解釋這是怎么回事?”
陶大全一臉尷尬:“容小人稟告,這···這做火藥就容易出岔子,出了岔子就容易炸東西,所以咱們火藥作向來都是消耗最大,最窮的···呵呵呵····”
上面的人不重視,他們也沒辦法?。?/p>
王學(xué)洲擺手:“好,這個暫時不提,剛才你們?yōu)槭裁凑ǎ俊?/p>
一說起這個,立馬有人喊道:“啟稟大人,我懷疑剛才他們硝石加多了,這才炸了!”
“呸!誰說是硝石的問題?我看是木炭加多了!燃燒不充分,這才炸的!”
“我還說你們密封的太狠了呢,一點縫隙不留,燃燒后氣出不去,這才炸的!”
“你純屬放屁!我看是你們沒控制好比例!要不是我反應(yīng)快喊你們出來,現(xiàn)在你們?nèi)忌咸炝?!少說這些廢話,回頭要是做不出來焰火,咱們一個個這輩子都別想翻身····”
一群人臉上、鼻孔、頭發(fā)上,身上去全都是黑灰,就這么站在那里吵了起來。
“什么焰火?”
王學(xué)洲敏感的捕捉到了關(guān)鍵詞。
申義一臉苦色:“咱們軍器局接連兩次出事,人都清洗了兩遍,再這樣下去我們軍器局這輩子怕是抬不起頭了,所以我們商量之后,便想著做出一個新的、喜慶的東西,等到陛下成親的日子獻(xiàn)上賀喜,到時候不是能重振軍器局威名?”
申義自已就是因為出身低微,沒有靠山,又太想出人頭地,這才被人看不慣,踢到了這里來。
因為軍器局經(jīng)過接連兩次的重創(chuàng),不少人都覺得這里除了淪為“鐵匠鋪”之外,已沒有其他用處了。
陶大全又跟著解釋一句:“焰火就是我們想出來的一種新型火藥,能飛到天上,在夜間看著能綻放出像花一樣的光亮?!?/p>
王學(xué)洲明白了,這不就是煙花?
“所以你們在火藥作,就研究這個只能看不能用的東西?”
王學(xué)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申義心中一動,有些激動:“大人有何高見?”
“愚鈍!既是威力這么大的東西,就該繼承先皇的遺志用在軍事上!早日穩(wěn)定邊境,不用人說也是大功一件,不比弄這個勞什子焰火強(qiáng)?帶我去看看你們目前制成的成品!”
陶大全他們原本想說什么,聽到這話又咽了下去,帶著王學(xué)洲去了存放火藥的庫房去了。
火藥庫是單獨建在后院中光線最好的地方,繞過衙房便到了。
因為朝中上下沒有明確的同意研制火藥,所以存量和生產(chǎn)量并不多。
庫房是磚石墻體,地面是夯土地面,屋頂是由薄木板制成的。
為了避免火藥受潮,庫房里面建立了幾處高臺,有的成堆的放置著爆竹,有的成堆的放置著用油布、或者木箱裝的火藥。
還有一部分是火箭,分別儲放的硝石、硫磺等等。
“沒有火球、火槍火銃、火炮這些?”
看到只有這些東西,王學(xué)洲渾身一震,眼神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