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子看了一眼停在不遠(yuǎn)處那輛掛著“林”字木牌的豪華馬車,臉更黑了,將手負(fù)在身后,“走,老夫帶你去登記?!?/p>
林時琰從亂七八糟的木堆里拎起包袱,“夫子,糖糖也跟著我一起來了,可否讓她先在書院住一晚,明日我便送她回去。”
杜夫子目光落在小糯米團子身上,眼角漾出兩條笑紋,“小郡主也來了,當(dāng)然歡迎,你想在金鸞書院住多久都可以。”
糖糖小圓手抱緊林時琰的腿,“鍋鍋,太好啦,夫子爺爺同意啦!”
“你哥哥手上有包袱,來,杜爺爺抱!”見糖糖張開小胳膊,杜夫子臉上樂開了花,抱起小團子,領(lǐng)著林時琰往書院門口走。
萌萌的小團子瞬間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哎,那是誰家的小丫頭,生得如此好看?”
“看杜夫子那般高興,莫不是杜夫子家的孩子?”
“怎么不是我家的妹妹?我那熊弟弟,每天只會跟我打架?!?/p>
林歲笙鞋底在地上狠狠磨了兩下,“哥,瞧那庶子得意的,也不知杜夫子眼盲還是心瞎,竟然對林時琰這般好,剛才那隼卯我就應(yīng)該再抽兩個,怎么沒將他塌死在里面!”
林歲白冷冷一笑,眼底都是惡毒,“今兒個算他運氣好,等進(jìn)了書院,咱們有的是機會收拾他。”
林歲白抬頭,看見趴在杜夫子肩膀上的糖糖竟對他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氣性翻涌,整個胸腔都堵得生疼。
死丫頭,早晚弄死她!
有杜夫子一路領(lǐng)著,林時琰很快就辦完了手續(xù),而先到的林歲白和林歲笙卻還在排隊檢查包袱。
小團子圓乎乎的指尖抓著杜夫子的一縷胡子,杜夫子也不惱,樂呵呵道,“小郡主,書院有東南西北四邊客房,你想住哪一邊?”
糖糖毫不猶豫,“夫子爺爺,窩要和三鍋鍋??!”
“當(dāng)然可以?!倍欧蜃庸瘟讼绿翘堑男”亲樱皶r琰,今日你就先陪糖糖住在廂房,等她走了,你再住去樓舍?!?/p>
林時琰應(yīng)了,杜夫子領(lǐng)著兩人去了西邊臨湖的廂房,又尋了個侍女來打理糖糖的起居。
天色漸晚,糖糖興致盎然拉著林時琰,要去逛書院。
小團子蹦蹦跳跳,東看看,西看看,行至湖邊,見錦鯉成群結(jié)隊在湖草中穿行,蹲下身,將小手指伸到湖水中,一條條的錦鯉圍了過來,輕輕觸碰糖糖。
糖糖正玩得不亦樂乎,一個黑影忽然踉蹌著往這邊跑來,林時琰眼疾手快,將團子一撈,堪堪躲過了黑影的沖撞。
林時琰定睛一看,那黑影穿著學(xué)子服,臉上還有幾道傷痕,是書院的學(xué)生,似乎還比他大一些。
少年好不容易剎住了腿,才沒有掉到湖里,摔倒在地,呼哧呼哧喘著氣。
“這位兄臺,你可還好?”
林時琰上前查看,少年一把扯住林時琰的袖子,“快,送我去找大夫!”
林時琰這才發(fā)現(xiàn),少年的手還在流血,立刻將他扶起來。
糖糖跑了過去,仰頭看少年,“鍋鍋,你疼不疼,糖糖可以讓你好起來哦。”
少年眼中驚恐之色未消,“好……好不起來的,他們欺凌慣了,我不想被他們打了!”
少年還沒哭出來,就閉眼暈了過去。
“師兄?師兄?”林時琰拍拍少年的臉,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林時琰急忙將他背起來,看向陪他們一同前來的侍女,“白露姐姐,勞煩你先帶糖糖回去,我將師兄送去書院的大夫那?!?/p>
白露點頭,抱著糖糖往回走。
小糖糖扣扣小手指,那個鍋鍋許的愿,一會兒就能實現(xiàn)啦。
林時琰將少年送到大夫那,聽大夫說都是些皮外傷,放下了心。
少年悠悠轉(zhuǎn)醒,一骨碌坐了起來,林時琰忙按住他,“師兄,藥已經(jīng)擦好了,你為何會受傷?”
少年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大夫,“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p>
林時琰驚呼,“可方才……”
“方才你聽錯了?!鄙倌晷⌒泥洁炝司洹?/p>
林時琰不明所以,他明明聽見他說打這個字了。
林時琰蹙眉,也沒多說什么,出了藥房,繞過石子路,就被三個人攔住了。
中間的少年吊兒郎當(dāng),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你就是林時琰?”
林時琰警惕地后退幾步,“你們是何人?”
三個少年哄笑,右邊那個矮些的少年從背后拿出一個麻袋。
林時琰見勢不妙,拔腿就跑,忽而從前面的角落里又鉆出一個人來。
林時琰步子慢了一拍,還沒喊出聲,就被套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眼前漆黑一片。
住滿學(xué)子的樓舍里,林歲笙吃了口云棠溪給他裝的桃酥,“哥,你說咱們的激將法有用嗎?”
林歲白抿了口茶水,“自然管用,王猛那幾人家世顯赫,在金鸞書院里橫著走,被他們教訓(xùn)過的人都不敢吭聲,林時琰這回肯定要被揍得鼻青臉腫,就是告到院長那里,林時琰那樣的庶子身份,也定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他之所以能知道這些,還是前世從林?jǐn)⒅抢锫爜淼摹?/p>
王猛是定遠(yuǎn)侯獨子,在家里就作威作福慣了,他對王猛吹捧一通,又編造幾句林時琰的壞話,一切水到渠成。
“大哥,你太厲害了,怎么知道這些的?”林歲笙眼神崇拜,越發(fā)覺得自己求爹和祖母把林歲白一塊弄進(jìn)來是對的。
明日開課,林時琰全身是傷,定十分好笑,到時候肯定會被夫子趕出去。
林歲白得意洋洋,忽而感覺頭暈眼花,眼前的景象一轉(zhuǎn),竟變了樣!
周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還沒反應(yīng)過來,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腳。
林歲白大驚失色,“這是什么地方?!何人如此大膽,敢打我!我可是林家大少爺!”
這是什么情況!他明明在屋里喝茶!
耳旁傳來嘲諷的笑聲,“一個庶子,還敢說自己是大少爺!真是異想天開!”
又有人哈哈大笑起來,“就是,莫不是得了癔癥?我們來讓他清醒清醒。”
林歲白覺得這聲音好似在哪里聽過,還沒細(xì)想,拳打腳踢就像雨點般落在他身上。
林歲白在狹窄的空間里勉強抱住了頭,哀嚎連連。
忽然聽見了比他更大的哀嚎聲,林歲白忍著痛豎耳一聽。
是林歲笙!他也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