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p>
朱標(biāo)先是一愣,而后大笑,“哈?哈哈哈!你這小子。哈哈哈,快起來!”
說著,他起身扶氣李景隆,拍著他的肩膀,又道,“這才像是自家人說的話!”
隨即又看著李景隆,“孤今日跟你說這么多,是因為有兩點?!?/p>
“第一,凡事都要從小做起,一步一個腳印方能成大器。”
“第二,你要耐得住心性,不能因為你身份高貴,就得位居人上!”
朱標(biāo)又拍拍李景隆的肩膀,笑道,“孤很欣慰,這兩點你都懂!從明日開始,你就在孤的東宮當(dāng)差,平日給孤站崗看門?!?/p>
“孤出宮的時候,你就陪在孤的左右。”
“多學(xué)多看,多長見識多歷練!”
“平日好好讀書,好好習(xí)武,等過兩年你大些,再對你另有差遣!”
“咱們是一家人,孤自會給你一份錦繡前程!”
“太爺爺您放心!”
李景隆也看著朱標(biāo)的眼睛,“臣,一定不辜負(fù)您的厚望!”
“不,不是辜負(fù)孤,也不是辜負(fù)你的父親,更不是辜負(fù)父皇!!”
朱標(biāo)點點李景隆的心口,“而是你不能辜負(fù)你自已的大好人生!”
~~
君臣兩人說話,不知不覺差不多說了一個多時辰。
直到有太監(jiān)來報,永昌侯藍玉求見,李景隆才告退出來。
“朱標(biāo)對我的話,既有愛意也有告誡,還有期望?。 ?/p>
李景隆一邊朝外走,一邊心中暗道,“哎,李景隆呀李景隆,你真是天命開局!”
正想著,忽迎面撞上一個人影。
“唉,原來是你呀!我還以為誰在里面呢,竟然能跟太子爺說這么久的話!”
話音落下,李景隆抬頭。
卻是一身蟒袍的藍玉,正站在他的面前。
而且藍玉的臉上,似乎還帶著濃濃的怒氣。
“晚輩見過侯爺....”
按理說李景隆的爵位比藍玉高,但他還是率先行禮。
藍玉微微頷首,“來東宮當(dāng)差?”
李景隆笑道,“蒙太子爺厚愛,明日起來東宮當(dāng)值?!?/p>
藍玉又問,“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
“呃...”李景隆低頭,“就是普通勛衛(wèi)....”
“嘖!”
藍玉皺眉道,“這怎么行?你這身份當(dāng)勛衛(wèi)?”說著,仰著下巴道,“當(dāng)勛衛(wèi)有什么出息?都他媽繡花枕頭!”
“一會我跟太子爺說去,你來我軍中,先做個副將!沒軍功怕什么,我?guī)銕啄?,什么軍功沒有?”
“再過幾年執(zhí)掌羽林衛(wèi),五軍都督府當(dāng)個都督,還不是手到擒來?”
李景隆低頭苦笑,就在文華殿暖閣的門口,藍玉怎么就敢這么大包大攬的說話?
不過,心中倒也有些感動。
因為人家也是真心實意的為你好!
而且把這種好,直接毫不掩飾的展露出來!
“藍侯!”
李景隆岔開話題,“晚輩看著您臉色不好?”
“唉,別他媽提了。”
藍玉說著,搖搖頭,大步朝前走,“說了你也不懂。我先去見太子爺,回頭有事,你去我家中找我!”
“您慢走!”
李景隆微微側(cè)身,讓藍玉邁步進殿。
他剛走幾步,就聽暖閣之中,傳來藍玉憤憤不平的聲音,“太子爺,您看看,韓國公又卡臣的脖子,臣要的軍需軍餉,他竟然只給了七成?”
“臣就納悶了,咱們大明朝沒人了嗎?”
“怎么兵部的堂官兒,盡是他韓國公 的門生?臣等這些出生入死的武將,為了給弟兄們要點軍餉,還要看他們臉色?”
緊接著,隱隱傳來朱標(biāo)的呵斥,“你胡沁什么?瞎咧咧什么?”
“臣錯了....”
李景隆趕緊快步離開,把殿中的聲音拋之腦后。
“藍玉的性子太直了!”
“說話也有些口無遮攔,標(biāo)準(zhǔn)的武人做派!”
“他這樣容易得罪人。太子朱標(biāo)在,自然能保全他!”
“歷史上太子朱標(biāo)不在了,沒人保護他周全了,就有了洪武末年的藍玉案.....”
“當(dāng)然,也有人說。其實藍玉案,背后的幕后推手是朱允炆。他自知難以收服大明朝這些開國的交兵悍將,所以才攛掇著朱元璋,把這些功臣良將,屠戮一空!”
李景隆邊走,心中暗道,“后世人都說,若朱標(biāo)不英年早逝,承繼大統(tǒng)之后定然是一代明君仁君,大明帝國定然也是另一番盛世局面....”
忽然,他心中一怔。
站在原地,默默的問自已,“我既然來了這個世界,就不能光想著自已,我能不能也為他們做點什么?”
“剛才朱標(biāo)還在隱隱教導(dǎo)自已,做人不能沒有擔(dān)當(dāng).....”
“上一世的我,蠅營狗茍的活著,是因為我自已本就微不足道!”
“而這一世,從來到這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就擁有了一切。而且身邊還有這么多,一心為我好,為我籌劃的人...”
“而且這一世,我有實現(xiàn)夢想的途徑和權(quán)利,又有改變世界的能力....”
就這么心里亂哄哄的想著,眼看就要走到了宮門外。
腳步剛邁出玄武門,就聽門外陡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這小子出來了!”
“曹國公,我等久候多時了!”
“二丫頭,今兒你請客,哪兒吃呀?”
李景隆抬頭,驟然一愣。就見眼前,數(shù)十個武將,還有身穿蟒袍的開國勛們,都正聚在玄武門外等著他。
他心中暗道一句,“壞了!”
~~
玄武門乃是皇城禁地,此刻門外聚集了數(shù)十位大明開國勛貴還有軍中武將,再加上他們的親兵,近乎數(shù)百人。
這些人連人帶馬,幾乎把整個玄武門都給堵住。
而且這些人中,許多人還身著鎧甲,帶著兵器,持弓挎刀。
開國勛貴之中,以永城侯薛顯為首,然后是南雄侯趙庸,六安侯王志,景川侯曹震等,懷遠侯曹興等。
除了他們,還有軍中少壯派的將領(lǐng)。
金吾衛(wèi)鎮(zhèn)撫單發(fā),驍騎衛(wèi)鎮(zhèn)撫中軍都督府僉事馬云,旗手衛(wèi)指揮使張德等人。
這些人,都是李文忠一手提拔起來的軍中宿將。
當(dāng)然,更少不了李景隆往日的二代好兄弟們。
鄭國公常茂,宣寧侯曹泰,東平侯韓勛,申國公鄧鎮(zhèn)等等。
“這些人膽子真大?”
李景隆心中驚道,“這可是皇宮外頭,就在洪武爺眼皮子底下呀!”
上位者最容不得什么?
最容不得最忌諱的就是手下的人私下串聯(lián),形成小山頭,還都交情匪淺鐵板一塊!
“可能是因為現(xiàn)在是洪武十七年,老爺子還沒有大殺功臣,這些跟著老爺子打天下的武夫還不知道收斂....”
就當(dāng)李景隆暗自心驚的時候,常茂已大步過來。
“你小子發(fā)什么愣呢?趕緊著,選地方吧?”
常茂上來就是一拳,“大伙都等你了好半天了!”
“不是.....”
李景隆低聲問道,“怎么這么多人?”
常茂眼睛眨眨,“不是你說要請客嗎?”
“我也沒說請這么多人呀?”李景隆壓低聲音。
“這人還多?”
常茂撇嘴,“這是看你還在孝期,我沒給你大張旗鼓的張羅,不然的話一百桌都坐不下!”
說著,又拍拍李景隆的肩膀,“你小子忘啦?這可是咱們淮西武人的老規(guī)矩,誰升了官兒得請大家伙吃飯喝酒呀!”
忽然,李景隆再次抬頭,打量著眼前這些他腦海中熟悉的名字。
這些人有個共同點,都是李文忠一系的。
老一輩的侯爵都跟隨李文忠北征過,新生代都是李文忠提拔的。
“嘿嘿,想明白了吧?都是自已人!”
常茂又笑道,“外人我一個都沒告訴,哈哈!”
“但這么大張旗鼓的,要是御史和錦衣衛(wèi)看見?”
不等李景隆說完,常茂再次開口,皺眉道,“怕個雞毛?”說著,對著皇城內(nèi)努嘴道,“有太子爺給咱們撐腰,誰吃飽了撐的說咱們閑話?”
說著,看向李景隆,不滿道,“我說你小子怎么現(xiàn)在突然變得這么磨嘰呢?”
“哎!”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喝,“你倆在哪嘀咕啥呢?哪吃呀?老子肚皮都餓扁了!”
順著聲音望去,馬背上一個看著就不像好人,活似強盜一般的老頭正對著李景隆這邊呲牙。
正是永城侯薛顯!
李景隆腦中瞬間浮現(xiàn)出李文忠曾對這些老軍侯們的評價,老匹夫!老殺才!老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