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兵畢竟身手不凡,雖驚不亂,腳下一沉,腰馬合一,起手招架。
卻見那臨近面門的拳頭忽然一變,竟化拳為指,如同一桿槍尖急墜而下,刺向他胸口。
這一式變招之巧妙和迅捷,超乎想象。
大頭兵根本想不到還會有這樣的變招,關(guān)鍵是這樣的變招之下,對方的攻勢并未有半點緩和,反而更是增強了幾分。
此時他已不能做出任何有效的招式抵擋或者拆解。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他忽然靈機一動,猛地吐出一口氣,胸口竟然如同塌陷一般瞬間內(nèi)縮了兩寸。
也就是這兩寸之間,便極大的化解了對方的攻勢。
更難得的是,大頭兵不僅化解了攻勢,另一只手竟然也來了個變招,從格擋變成了進攻,猛地直捶對方面門。
陳明業(yè)見此一招,眼前不由得大亮,不由得喝了聲:
“好...”
僅此一次應(yīng)變,陳明業(yè)便知道此人必定是出身名門,受過真正的高手指點教導(dǎo)。
所以才能在極高的武學(xué)見解基礎(chǔ)上有這樣的巧妙的變招。
只不過陳明業(yè)是誰?論武學(xué)底子,當(dāng)今世上有幾人能與他相比。
變招一刺不成,陳明業(yè)另一只手輕輕一抬,化去了大頭兵直捶他面門的一擊,化作雙指的手則是迅速屈指,隨后輕輕一彈。
“咚”
這一下大頭兵再無任何應(yīng)對之法,胸口被結(jié)結(jié)實實的彈了一下。
腳步忍不住噌噌后退,直接退出了營帳。
大頭兵不由得心下駭然。
他本以為,軍中將領(lǐng)或許精通兵法戰(zhàn)陣,但若論武學(xué),并不見得就能比他強。
可如今看來,這個想法實在是幼稚的可笑。
這位比自已大不了多少的大將軍,隨手一擊自已便毫無還手之力。
而且他感覺得出來,剛才那一彈,對方真的就只是輕輕一彈,否則他的心臟都要被震碎,必死無疑。
大頭兵再無半點輕視之心,揉了揉生疼的胸口,做了幾次深呼吸后,再次進入營帳。
這一次,陳明業(yè)并沒有對他出手,而是坐在不遠(yuǎn)處的案桌前,自顧自的喝茶。
大頭兵走進來后,恭恭敬敬抱拳行禮,一言不發(fā)。
陳明業(yè)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出自哪個宗門圣地?”
大頭兵抱拳道:
“啟稟大將軍,我叫宋凌霄,出自龍虎山圣地,是龍虎天師清微真人座下最小的弟子?!?/p>
陳明業(yè)心道果然,這般年紀(jì)能有這樣的修為和武學(xué)造詣,不可能平平無奇。
“既然是出身名門,怎么不在江湖上闖蕩,反而跑來邊軍參戰(zhàn)來了?龍虎山距離云州邊境,可不近?!?/p>
聽到陳明業(yè)的提問,宋凌霄眼中閃過一抹苦笑。
“回將軍,我十八歲就出來歷練了,在江湖上走了幾年,混到了云州,聽說云州邊軍要與北燕開戰(zhàn),便來參軍。
不為建功立業(yè),只為了...找個事做做?!?/p>
陳明業(yè)一愣,笑道:
“參軍不為建功立業(yè)?不想當(dāng)將軍的士兵可不是什么好士兵啊...”
宋凌霄笑著搖了搖頭。
“也不是說不想建功立業(yè)吧,只是...”、
話說到一半,宋凌霄便沒再說下去。
陳明業(yè)也不追究,誰還沒點心事?就算自已是大將軍,也沒有權(quán)力對部下的心事刨根問底。
“好了,今天你擅闖帥帳的事,我不再追究,但軍法不容情,你既然犯了錯,就該受到懲罰。
典校尉身為你的長官,有失察之罪,自然需要受到連坐。
下去好好當(dāng)你的兵,服從軍令,如果可以的話,盡可能的讓自已身邊的同袍少死一些。你有這個能力做到?!?/p>
陳明業(yè)身為大將軍,能跟他說這么多已經(jīng)是極為難得了。
若非是出于愛才之心,一個大頭兵根本沒有資格進入他的營帳。
可宋凌霄竟然還是不服氣,上前一步,問道:
“將軍,我不明白,咱們打仗不就是為了勝嗎?怎么就立下這么一個死規(guī)矩?”
陳明業(yè)沒有說話,但營帳的氣氛卻驟然凝滯。
宋凌霄心頭忍不住猛地一跳,腳下忍不住后退了兩步。
此時他才真正意識到,這里是軍營,并不是他走過的江湖,軍令是不容質(zhì)疑的。
哪怕他擁有三品武夫修為,在這軍營中也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宋凌霄咬了咬牙,低頭拱手,慢慢退出了營帳。
那恐怖的壓力才消失不見。
宋凌霄長長舒了口氣,看著那高大的帥帳,心頭不由得駭然。
“誰說軍中沒有高手?這位陳大將軍比山上師父可怕太多了...”
宋凌霄的認(rèn)知里,他的師父清微真人就是最強大的存在。
但此時見到陳明業(yè),雖然不知道他具體是什么修為,可陳明業(yè)給他的感觀卻遠(yuǎn)遠(yuǎn)比他師父更恐怖。
雖然心里對那個不能越過二十里邊境線的規(guī)矩依舊質(zhì)疑,但宋凌霄知道,入了軍營參了軍,他就只是一個大頭兵。
就算有再多的質(zhì)疑,他也只能埋在心里了。
宋凌霄低著頭回到了自已的住處,身為大頭兵,他自然不可能擁有自已獨立的營帳。
所以帳內(nèi)還有不少同袍。
見他安然無恙的回來,一個個都驚訝不已。
忍不住上前怪異的看著他。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深厚背景?闖帥帳都能全身而退?”
宋凌霄一愣,撓了撓頭。
“沒有,是大將軍仁慈,并沒有跟我計較?!?/p>
聽他這么說,所有人都跟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怎么了?我說錯了嗎?”
宋凌霄不解。
有人夸張道:
“你說什么?大將軍...仁慈?”
宋凌霄疑惑的點了點頭。
“挺好的???沒有喊打喊殺的?!?/p>
那幾個人頓時眼神怪異。
“還是第一次聽人說大將軍仁慈,你這話要是被云州那些豪門聽到了,恐怕要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p>
宋凌霄愣了愣,沒有說話。
他初來乍到,并不太了解軍中規(guī)矩。
此時也意識到,自已或許還是要多打聽打聽。
要不然哪天不小心就得罪了誰。
想到這里,宋凌霄便出了營帳,去找典校尉去了。
典校尉曾經(jīng)歷過戰(zhàn)國亂世。
雖然他剛?cè)胛榈臅r候大周基本上都已經(jīng)一統(tǒng)天下了,但畢竟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
再加上又同為離州老鄉(xiāng),一直對宋凌霄頗為照顧。
所以這次受罰典校尉被連坐,宋凌霄才會這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