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許知行倒也不會太過深究。
因為這種事,在他達(dá)到一定的高度之前,就算再怎么去追究也不可能有結(jié)果。
反而會害了自已的心境,一身修行功虧一簣。
不管怎么說,系統(tǒng)對于他的幫助極大。
而他,借助著系統(tǒng),一點點去追尋自已想要追求的大道,這就可以了。
至于將來會怎么樣,那是將來的事。
做好現(xiàn)在的每一件事,才有資格和底氣去應(yīng)對將來發(fā)生的任何事。
陰謀不陰謀的,都不重要。
自身強(qiáng)大,勝過一切。
內(nèi)心強(qiáng)大,更勝身體強(qiáng)大。
所以面對這個自已穿越而來有可能的最大的秘密,許知行僅僅也只是稍稍分神,便沒有繼續(xù)放在心上。
他低頭看著徐子嬰,經(jīng)過剛才那一番推演,許知行大概也猜到,或許這個青年就是在這九州天下中,他許知行對于道家思想傳承的根底所在。
就像當(dāng)初宇文清的出現(xiàn),傳承了儒道,從此之后,儒道漸漸興隆。
像陳明業(yè)的出現(xiàn),傳承了武道,武道也成為了知行學(xué)堂強(qiáng)身健體必不可少的必修課,得以在這個世界發(fā)揚光大。
許紅玉的出現(xiàn),則傳承了異類修行之道,有她在,這個世界的蕓蕓眾生,非人類生靈,才有了逆天改命的得道之基。
如今,徐子嬰的出現(xiàn),便是道門傳承的一個跳板,許知行可以通過徐子嬰,將他所知的道家思想和學(xué)問,傳承于九州天下。
讓九州真正成為一個百家爭鳴,萬花齊放的繁榮盛世。
想到這里,許知行豁然開朗。
心中再無半點猶疑。
許知行端正身形,改跪坐為盤膝。
五心朝天,猶如神人法相莊嚴(yán)。
“我有道經(jīng)一部,可傳于爾等。
然道不可輕傳,爾等可愿放下世俗門規(guī)之限,成為我座下弟子,聆聽大道?”
張道玄一愣,忽然覺得有些荒唐。
一旁的徐子嬰心神通透,反而比他師父看得更清楚。
“師父,世俗身份,皆因人而定。
大道面前,眾生不過螻蟻,你我又何必拘泥這些凡俗規(guī)矩?固步自封呢?”
許知行看著徐子嬰,頗為認(rèn)可的點了點頭。
不愧是上天送給他的道門傳人,這份天資覺悟?qū)賹嵆裁撍住?/p>
張道玄眼神呆滯,心中依舊帶著些許掙扎。
也不怪他,畢竟不是誰都有徐子嬰那樣的天賦異稟,能看透他人身上氣象。
在張道玄看來,許知行雖然很神奇,可畢竟太年輕,做他師父?
那他這近百年的修行,豈不是一無是處?
徐子嬰知道,這個時候師父若是還放不下那些所謂的門規(guī)世俗,恐怕將會錯過今生最大的一場機(jī)緣。
此時他也不顧師徒尊卑,立即大聲喝道:
“師父,人生百年,所求為何?大道機(jī)緣擺在眼前,此時還不醒悟更待何時?”
張道玄一怔,身形猛然一震。
眼神木訥的看了眼徐子嬰,臉色竟然瞬間潮紅,身上氣息更是飄忽不定,隱隱有失控的跡象。
徐子嬰大驚,暗道糟糕。
只見張道玄一扭頭,竟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師父...”
“莫急...”
許知行對于這個情況還算是熟悉。
不就是與當(dāng)初的莫青瑤一模一樣嗎?
道玄真人乃是一品境界,一旦走火,后果甚至遠(yuǎn)比莫青瑤當(dāng)時更為兇險。
但如今的許知行,早已不再是那個時候能比的。
他抬手在虛空寫下一個字,“定”。
打入張道玄身上,他體內(nèi)那浮動的氣機(jī)便乖乖穩(wěn)定了下來。
隨后又接著寫下一個字,“安”。
張道玄體內(nèi)所有真氣,全都安安靜靜,他的心神,也在這股力量之下,漸漸安寧了下來。
徐子嬰大為震撼,這種手段,哪怕是被譽(yù)為醫(yī)仙的師父也絕對比不上。
張道玄也終于回過神來,看了眼徐子嬰,臉上帶著一抹慚愧的神色。
隨后轉(zhuǎn)頭向許知行拱手道:
“多謝先生出手相救?!?/p>
許知行擺了擺手,笑道:
“天下機(jī)緣,從來沒有強(qiáng)求一說,你且遵循本心,無須自縛心結(jié)?!?/p>
張道玄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頷首。
徐子嬰不忍師父錯失機(jī)緣,還要再勸。
許知行卻笑著制止他道:
“子嬰,不要再強(qiáng)迫你師父,我傳你大道,與傳他并無區(qū)別。等你學(xué)成,自然可以再傳給你師父。”
徐子嬰一怔,一時間竟然忘了許知行身上那足以震懾他心神的異象,抬眼望了過去。
眼神呆滯,神情恍惚。
如此高深大道,許知行竟然說他可以傳給師父?
這天下間有將自身傳承如此隨意對待的人嗎?
誰家的傳承不都是緊緊攥在手里?就連自已的弟子,不到最后也不一定會得到全部的真?zhèn)鳌?/p>
徐子嬰下意識的問道:
“先生,這...可以嗎?”
許知行不由得哈哈笑道:
“這有什么不可以的?道不屬于我,更不屬于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蒼生萬物,皆可得道?!?/p>
徐子嬰再次心神震動,但這一次,卻并非毀滅,而是看到了新生。
徐子嬰終于明白,為何許知行身上能擁有如此浩大的氣象。
這一份胸襟和眼界,已經(jīng)超脫了這個人間,他是站在九天之上看到天地。
是舍棄了獨立的自已,將整個天地裝進(jìn)自已的心中。
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圣賢二字。
徐子嬰忽然有些感動,不知為何,就是莫名的感動。
鼻頭一酸,竟然落下淚來。
他跪在地上,緩緩拜服下去,額頭貼著地面,久久不曾起身。
他甚至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這一次就這么明目張膽的看著許知行,卻沒有被許知行身上的異象所傷,反而有種如沐光明,身心皆純凈自然的感覺。
在他旁邊,張道玄眼中的神色不斷的變化,掙扎、糾結(jié)、明悟、悔恨、自責(zé)、慚愧...
最后竟然也如同徐子嬰一般,悄無聲息的哭了出來。
流下兩行濁淚,額頭貼在地面上,久久不曾起身。
許知行微笑著看著這兩人,輕輕點頭。
這天下蕓蕓眾生,能像他們倆這般,身居舉世矚目的高位,卻依然有一顆如此虔誠的求道之心,實屬難得。
光是這一點,他們便勝過這人間無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