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瓦崗寨,內(nèi)部的矛盾幾乎已經(jīng)到了無可調和的余地,李密想要再進一步,就必須徹底抹去曾經(jīng)翟讓的存在和影響。
可瓦崗寨說到底也是翟讓一手創(chuàng)建的,盡管現(xiàn)在是他李密當家,可太多人心中還是記得翟讓的恩情。
盡管翟讓一再退讓,可耐不住他有個不安分的好大哥。
翟寬可沒有翟讓的心胸,在他的眼里,李密不過是一個半途而來的竊位者,根本不配做瓦崗的主帥。
不僅在暗中多次表達對李密的不滿,更是當著無數(shù)人的面,對李密冷嘲熱諷,最終讓李密下定決心徹底解決翟讓之事,他翟寬可謂是功不可沒。
“好了,我初來乍到,密公對我有所提防乃是理所應當,至于密公和翟公之間的矛盾,說實話,早已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相信他們自已會處理好的。”
林凡笑嘻嘻的看了一眼羅士信和程咬金兩人,然后站起身看著屋外的場景,寒風蕭瑟,就猶如如今瓦崗內(nèi)部的烏云一般,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自已的到來,讓李密和翟讓這對曾經(jīng)的好基友再次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
瓦崗勢大,將來勢必會有很多人加入其中,那他們究竟是投靠翟讓,還是他這個密公?
群龍無首不行,可要是有兩個龍首,那也是絕對的災厄。
說到這個話題,最終程咬金兩人盡皆沉默,因為答案他們誰都知道,卻無可奈何。
當天夜里,林凡在林戰(zhàn)的掩護下,悄無聲息的來到一處府邸之前。
府內(nèi)的一處房間之內(nèi),燈火通明,林凡踏入的瞬間,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
只見一個中年人,渾身酒氣,搖搖晃晃的支撐著自已不徹底倒下。
“父親,兒子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們臨終的托付??!”
“翟讓匹夫,胸無溝壑,毫無大義,居然將瓦崗之主的位置拱手讓人,大難臨頭而不自知,真是天大的蠢貨!”
“要不了多久,刀斧加身,我翟家必將迎來滅頂之災,那些瓦崗的老將,也必將遭到血洗,是我翟寬無能,是我無能啊......”
“可恨,可恨啊......”
他和翟讓在瓦崗寨一起揭竿而起,那是因為他們活不下去了,可這么多年過去,他早已將瓦崗當做自已的根。
當瓦崗一步步壯大,甚至威懾天下之時,他感到的是無比的自豪,可當瓦崗即將發(fā)展到極致,甚至可能成就大業(yè)之時,來自翟讓的怯懦與無能,卻讓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泡影。
主動讓賢,李密執(zhí)掌了瓦崗的一切,更是讓他心如死灰。
最可恨的是翟讓,心中毫無開疆拓土之心,只想安安分分的過自已的小日子,可如此作為,將他們這些人置于何地?
而李密其人,出身高貴,骨子里就不看重他們這些出身卑微的平民,雖然眼下不得不仰仗瓦崗之力,但終有一天他依舊會毫不猶豫的拋棄瓦崗眾人。
因為這天下,執(zhí)掌一切的依舊是世家,他李密終究會回到世家的懷抱。
而這,也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事實。
他翟寬可以戰(zhàn)死,可以被誅,但卻決不能看著他們曾經(jīng)的心血付之東流,看著曾經(jīng)因為反抗暴亂聚在一起的老兄弟們,淪為世家手中的屠刀。
林戰(zhàn)見狀臉色泛起一絲凝視,看向一旁的林凡:“先生,他已經(jīng)成為一個酒瘋子,只知道在這怨天尤人,我們找他也沒有用,還是換個人吧!”
話音剛落,早就察覺到有陌生人靠近的翟寬眼神之中再無絲毫的酒醉之意,快步靠近,一雙拳頭就朝著林凡砸了過來。
林戰(zhàn)早就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因此幾乎在翟寬出手的瞬間,林戰(zhàn)就沖了上去。
手掌緊緊握住翟寬的拳頭,林戰(zhàn)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這,可不是什么待客之道吧!”
感受到眼前之人的力量,翟寬雙眼泛起一抹亮色,卻也知道眼前兩人對自已并無惡意。
停下自已的攻勢,翟寬冷聲道:“你們是什么人,不請自入,算什么客人?”
林凡此時站前一步,笑道:“在下林凡,早就聽聞翟寬之名,今日得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你就是從李淵那里來的軍師林凡?”
果然,在聽到來人居然是林凡之后,翟寬不敢有絲毫的輕視,當即眼神冰冷的打量著眼前之人。
“李密對翟公除之而后快的決心就連我這個剛來的外人都心知肚明,而你身為瓦崗軍的元老,身為翟公的兄長,卻只是在這里用酒水麻醉自已,怨天尤人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說著,林凡徑直找了一個空閑的位置坐了下去,然后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絲毫沒有在意這是在什么地方。
這一次,翟寬沒有第一時間回復,而是徑直的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
“先生投我瓦崗,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能問一下,先生背后還是在為李唐謀劃嗎?”
這一刻,翟寬強迫著讓自已冷靜下來,因為現(xiàn)在的林凡,幾乎已經(jīng)成為了他唯一能看到的希望。
而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他猜的是林凡和李淵上演了一出大戲,為的就是圖謀他們瓦崗,這也是目前唯一能說的通的解釋了。
“不,我只是為自已謀劃,當然,也是為了瓦崗的未來籌謀!”
林凡放下酒杯,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沉聲道:
“當今天下,經(jīng)歷隋帝暴政之后,群雄四起,諸強林立,但是說到底也不過是上層階級之間爭權奪利的手段罷了,太原李淵,洛陽王世充,河北竇建德,又有那一方勢力背后沒有門閥世家的影子?”
“各地門閥,五姓七望歷經(jīng)百年沉浮,勢力盤根錯節(jié),他們把持了幾乎絕大部分的資源,斷絕了普通人上升的渠道,在李唐之內(nèi),功勞大如我之前那般,也不被他們所接納。”
“放眼天下,能不受身份束縛,可以有一番作為的地方,也就只有如今的瓦崗,所以,我今日前來找你,是為自已謀求一條出路,更是為未來天下如我這般身份的普通人,謀求一個未來!”
陳勝吳光大澤鄉(xiāng)起義,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慷慨之言響徹千古,可卻從未真正改變過歷史的大勢。
強漢也好,東漢也罷,都是世家的溫床,魏晉南北朝之后,更是讓他們的勢力發(fā)展到了頂峰。
唯一讓天下的普羅大眾看到未來和希望的,還得是這位隋帝所開設的科舉制。
但也就是這科舉,進一步加深了隋帝國覆滅的步伐。
因為他動搖了世家門閥的根本利益,為他們所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