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安和趙欣然下班之后默契地去了醫(yī)院。
“庭安,你們工作一天挺累的,不用一天兩趟跑?!?/p>
劉桂蘭心里慚愧,總覺得拖累了孩子。
邵庭安神色真誠,“媽,爸這樣我不來還是個人嗎?每天來看看我也能心安一些?!?/p>
“蘇媽媽,蘇老師呢?”
趙欣然以為蘇梨已經回醫(yī)院,沒看到人還挺疑惑。
“她說回家看看,還沒有過來?!眲⒐鹛m憂心道:“庭安,你好好安慰一下小梨,這丫頭有事不愛說,心思單純容易鉆牛角尖,我怕她因為你爸的事心里憋著,傷心也不肯說?!?/p>
“媽,你想多了,蘇梨看著柔弱,但她比我們想象要堅強得多,您自己注意好身體就行?!?/p>
邵庭安話音剛落,病房門被推開。
邵庭安以為是蘇梨回來了,但看到進來的傅錦洲,眸色沉了沉,臉上卻帶著笑。
“錦洲,還沒有下班呢?”
“剛好路過,過來看看情況?!备靛\洲嗓音淡淡。
“庭安,找個機會一定要好好謝謝傅醫(yī)生,這些天沒少讓傅醫(yī)生操心?!?/p>
傅錦洲微微頷首,“應該的,手術是我做的,有責任跟進病情?!?/p>
他走到蘇大年身側,拿著聽診器聽了聽他的心肺,又看了幾次的血壓和心率測量情況,低聲開口,“情況很穩(wěn)定,手術傷口恢復得不錯,我就先走了。”
沒有看到蘇梨,他跟邵庭安沒什么好說的。
上學時就沒什么交集,現在更沒什么交情。
傅錦洲離開后,邵庭安追了過去,畢竟要巴結人家,不能每次都這么淡。
“錦洲,你看這都到飯點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我岳父這段時間沒少麻煩你?!?/p>
邵庭安一臉和善的笑,并沒有感染傅錦洲,他依然冷著一張臉。
“麻煩我的是病人,不是你。”
“錦洲,我們好歹也是同學,吃頓飯不為過,婷婷也總夸你?!?/p>
不提邵婷婷還好,一提邵婷婷,傅錦洲臉色肉眼可見地又黑了幾個度,“她一個護士要夸的人應該挺多的,畢竟醫(yī)院里的每個醫(yī)生都是憑真才實學進來的。”
傅錦洲這話一出,邵庭安彎著笑意的嘴角顫了顫,邵婷婷能進醫(yī)院當護士確實是他爸托關系走的后門。
那丫頭不爭氣,連個衛(wèi)校都沒有考上,邵保國托人給她弄了個假文憑,又拖了好幾層關系才給她安排到市醫(yī)院。
短暫的尷尬過后,邵庭安快速穩(wěn)了穩(wěn)情緒,“錦洲,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都說同學情深,他怎么感覺傅錦洲對他的敵意那么明顯?
難不成他知道了當初的事?
“你想多了,我這個人性格不好,對誰都這樣?!?/p>
他說完大步離開,對邵庭安臉上討好的笑意,視而不見。
傅錦洲回到辦公室,心里莫名地堵,或者說每次看到邵庭安,他心里就堵得慌。
因為這個人是他這輩子最羨慕,最嫉妒的人。
他站在窗前望著夜幕下的醫(yī)院,讓自己不受控的思緒漸漸平復。
無意間瞥到樓下陰暗處那抹纖細的身影,傅錦洲已經舒展的眉頭再次擰了起來。
她望著月亮,他望著她,許久!
蘇梨在父母家跟哥嫂一起吃了晚飯,才來醫(yī)院,知道邵庭安和趙欣然會來,也不擔心母親沒飯吃,所以她就坐在外面一個背影處望著天空想事情。
柳紅梅不是個善茬,她心里有邵庭安,趙欣然當著她的面跟邵庭安眉來眼去,那就是挑釁她。
畢竟廠里的人都知道她喜歡邵庭安。
這樣一來,趙欣然在機械廠的日子不好過,邵庭安老好人的形象也會慢慢瓦解。
她就是要一步一步引他們到深淵,他們會裝,就別怪她會玩兒。
“一個人坐在這里喂蚊子呢?”
冷不丁,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梨猛然轉頭。
目之所及,是傅錦洲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月光從他頭頂傾瀉而下,高挺的鼻尖迎著月色。
漆黑深邃的眸子,似乎比白天多了些許溫度。
“就是想靜一靜,你怎么還沒有下班?”
“我值夜班?!?/p>
傅錦洲欠身在她身邊坐下,“邵庭安在病房呢,你怎么不上去?”
“他每天來兩趟?!?/p>
意思是沒必要上趕著去見。
傅錦洲看她神色淡然,擰眉問:“你們吵架了?”
“他不會跟我吵架,頂多就是不怎么說話?!?/p>
“為什么吵架?”
“誰說我倆吵架了?”
說完這話,蘇梨轉臉看著他,眼神疑惑,“你不是不愛說話嗎?今天怎么這么多話?”
傅錦洲臉色微僵,清了清嗓子,輕舔了一下唇,“剛好遇到,同學一場,關心一下?!?/p>
蘇梨彎唇笑笑,“沒想到,傅醫(yī)生還會關心人?”
看到她臉上有了笑意,傅錦洲沒有再說話,靜靜地陪她坐著。
“庭安哥,你等等我,你走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了?!?/p>
安靜的夏夜,被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打破。
傅錦洲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剛準備抬步被蘇梨一把拉住不說,還被捂住了嘴。
“別說話。”
蘇梨壓著聲音,拽著他重新坐下。
溫熱柔軟的觸感,讓傅錦洲陡然一僵。
他微微張嘴,還沒有來得及發(fā)出聲音,捂在他嘴上的手猛然加大力度,纖細的手指微微陷入他唇間。
“庭安哥,你等我一下?!?/p>
趙欣然焦急地邁著小碎步緊追卲庭安,靠近他時,抬手悄悄去勾他的手。
邵庭安緊張地看看四周,小心翼翼靠近趙欣然,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什么,然后將趙欣然的手推開。
兩人隔著不遠的距離一前一后走向自行車,然而他載著趙欣然離開時,趙欣然還是抱住了他的腰,整個人貼在他后背上。
看人走遠,蘇梨放下手,故作輕松地笑道:“庭安不喜歡我跟男同志走得太近,所以……”
傅錦洲內心洶涌澎湃,還沒有從溫軟的觸感中回神,又看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一幕。
“蘇梨,你什么意思?是你自己眼睛有問題,還是說你希望我眼睛有問題?”
蘇梨看著他笑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他們兩個的舉止你不覺得過分嗎?”
傅錦洲這會兒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外露的情緒,指著剛剛離開的兩個人,聲音像是染了霜。
“傅錦洲,不關你的事,你最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p>
蘇梨見瞞不住,壓低的聲音中帶著嚴肅。
傅錦洲看著她一臉平靜,瞬間冷靜下來,“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你要我?guī)兔﹂_假病歷,就是不想跟他……”
“傅錦洲,我們是同學,但并不算熟,管好你的嘴,這件事我不想有第三個人知道?!?/p>
蘇梨一臉嚴肅,嬌小柔弱的人挺直脊背,站在傅錦洲面前,言語中滿滿的威脅。
傅錦洲臉色冷了下來,他們并不熟,為了邵庭安不惜威脅他閉嘴。
“你就那么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