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疑惑,“我是真正的林晚宜,那現(xiàn)在的林晚宜是誰?”
她看看傅錦洲,又看看林愛軍。
“她是我和你媽收養(yǎng)的?!?/p>
林愛軍看著她,想要上前抱抱自己的親生女兒,他有些忐忑,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們找了你一年,沒有任何消息,你媽當(dāng)時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就收養(yǎng)了晚宜?!?/p>
他說著緩緩靠近蘇梨,顫聲道:“孩子,爸能不能抱抱你。”
他小心翼翼的,帶著一絲近乎卑微的祈求,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顫。
眼前的中年男人,是……她的父親。
一個失散了二十多年,帶著歲月風(fēng)霜和無盡思念的父親。
淚水,再次決堤。
之前所有的震驚、疑慮、甚至是對林晚宜身份的復(fù)雜情緒,在這一刻,都被一種更原始、更深沉的情感所淹沒。
是血脈相連的呼喚,是刻在骨子里的牽引。
她看著林愛軍眼中的期盼與忐忑,那小心翼翼的姿態(tài),刺痛了她的心。
蘇梨緩緩的,幾乎是本能的,向前邁了一步。
然后,她伸出手,輕輕環(huán)住了林愛軍的背。
林愛軍的身軀猛地一僵,隨即,用盡全身力氣,緊緊地將女兒擁入懷中!
這個擁抱,遲了太久,太久。
蘇梨能感覺到父親微微顫抖的肩膀,和他胸腔里劇烈跳動的心臟。
“我的女兒……終于找到了!”
林愛軍的聲音哽咽,帶著失而復(fù)得的狂喜和難以言喻的酸楚。
看的傅錦洲和陳澤兩個大男人都有些動容。
良久,父女倆才緩緩分開。
林愛軍用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擦去蘇梨臉上的淚痕,眼中充滿了憐愛與愧疚。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蘇梨,嗓音溫柔,“孩子,你媽媽,她……她也來了平江?!?/p>
“我?guī)闳ヒ娝!?/p>
姜君!
聽到這個名字,蘇梨心頭猛地一跳。
那張總是帶著幾分疏離,甚至隱隱透著不耐煩的面孔,瞬間浮現(xiàn)在她腦海里。
那個對“林晚宜”關(guān)懷備至,卻對她這個“外人”冷淡客氣的姜君……
為了林晚宜辱罵她,針對她的姜君,竟然是她的親生母親。
她若是知道自己是她的親生女兒,她還會那么嫌棄她,憎惡她嗎?
這個認知,比剛才確認父親身份,更讓她感到無措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抗拒。
畢竟,姜君從來沒有給過她一絲一毫的好臉色。
在她印象里,姜君的溫柔和疼愛,似乎都只給了那個“林晚宜”。
蘇梨臉上的血色,不由自主地褪去幾分,眼神也變得復(fù)雜起來。
她下意識地抿緊了嘴唇,沒有立刻回應(yīng)。
傅錦洲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和溫暖。
林愛軍何等敏銳,瞬間察覺到了女兒的猶豫和不安。
他心中一痛,安撫道:“小梨,你別多想。”
“以前……以前不知道你是我們的女兒??!”
他急切地解釋,生怕女兒誤會。
“你媽媽她……她若是知道你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她不知道該有多高興!你是她心里不能觸碰的痛,她一直以為……”
林愛軍的聲音帶著一絲沉痛,“她肯定會很疼你的,比疼誰都疼!”
他看著蘇梨,眼中充滿了懇切。
蘇梨望著父親真摯的眼神,心中的壁壘,似乎有了一絲松動。
她轉(zhuǎn)頭看向傅錦洲,眼中帶著不安。
傅錦洲微微扯唇,鼓勵道:“早晚得見,宜早不宜遲!”
蘇梨明白,拖得越久,因為林晚宜的關(guān)系,姜君或許會更恨她。
早早知道彼此的關(guān)系,她就不會再對自己做一些過激的行為,對于她們母女來說是好事。
蘇梨深吸一口氣,提唇道:“我同意見她?!?/p>
陳澤覺得自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蘇梨的平安鎖,鄭重地交到她手上。
“蘇梨,恭喜你,這么多年還能找到自己的親人,值得珍惜!”
陳澤離開后,蘇梨望著手里那枚小小的平安鎖,心里起伏不定。
真要去見姜君,她心里是忐忑的。
姜君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為了林晚宜不惜……
曾經(jīng)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
心頭像是壓著千斤重擔(dān),讓她有些喘不過來。
去林家老宅的路上,蘇梨坐在車后座,緊緊握著傅錦洲的手,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亂如麻。
林愛軍時不時透過后視鏡看女兒兩眼,心里的雀躍之情有增無減。
從心里來說,蘇梨并不怪姜君,她只是在為自己的女兒爭取幸福,只不過是她的手段太過傷人。
之所以同意來見她,一是為了避免兩人的矛盾越來越深,她才同意見跟她的親生母親見上一面。
二是林愛軍殷切的期盼,她不忍心拒絕。
至于她接不接受自己,蘇梨不在乎!
車子緩緩駛?cè)胍粭l幽靜的巷子,停在一座頗有年代感的小院門前。
朱紅色的木門,透著古樸與威嚴,正是林家老宅。
林愛軍率先下車,回頭看向蘇梨,眼中帶著鼓勵。
傅錦洲也下了車,繞過來,替蘇梨打開車門,伸手握著她泛涼的玉指。
蘇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濤,跟著林愛軍和傅錦洲進了院子。
剛踏入庭院,一道略顯尖銳的女聲便響了起來,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與不悅。
“愛軍?你怎么把……他們帶來了?”
姜君正端著一盆精心侍弄的蘭花,從西廂房走出來,看到并肩而來的三人,尤其是看到蘇梨和傅錦洲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沉了下來。
她的目光,直直射向蘇梨,帶著審視和濃濃的排斥。
那眼神,蘇梨再熟悉不過。
厭惡,疏離,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煩躁。
蘇梨想象不到,等會兒若是知道自己是她的親生女兒,姜君回事什么表情。
姜君的視線又快速掃過丈夫林愛軍的臉,見他神色平靜,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心中稍定。
看來,教育局那邊的事,他應(yīng)該還不知道。
那個馬局長,辦事還算穩(wěn)妥。
但即便如此,她看向蘇梨的眼神,依舊充滿了冰冷的嫌惡。
她放下蘭花盆,走到林愛軍面前,語氣帶著質(zhì)問:“你怎么回事?不是說老戰(zhàn)友聚會,怎么把不相干的人帶回家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