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淵王府的大門從內(nèi)被轟然打開,辛映雪在護衛(wèi)的簇擁下邁步而出。
門外,城主府的人看到辛映雪就齊齊圍了過來。
為首的人敷衍地彎腰行禮,口吻生硬:“王妃,您請回吧。”
“城主吩咐過,您……”
“把他給我捆了!”
王府的護衛(wèi)應聲而動。
說話的人大驚失色:“我等是奉城主之命前來保護王爺?shù)?!唔唔!?/p>
“王妃,我們……”
“怎么,你也是不想活了?”
辛映雪冷冷地看著站出來的另外一人:“你們算什么東西,也敢擋我的路?”
辛映雪踩著臺階步步向下,逼得那人不斷后退:“還是說,有了城主的一句話,你們就覺得自己配擋王爺?shù)穆???/p>
見盛淵王令,猶見盛淵王本人。
她手持王爺親手給的令牌,站在這里代表的就是王爺。
今日誰敢阻攔,誰就去死!
城主的人見狀紛紛后退,辛映雪帶著王府的護衛(wèi)沖出來果斷道:“分成三隊?!?/p>
“一隊分從北向?qū)に?,另外一隊出城去找。?/p>
“塢城西出八十里有個謝家,謝家以販藥起家,說不定會有火參的下落?!?/p>
“除了火參外,找到的大夫若發(fā)現(xiàn)對寒癥有了解的,一律請回王府?!?/p>
王府護衛(wèi)看著辛映雪手中的王令不得不動,很快就兵分兩路奔往了不同的方向。
辛映雪親自帶著另外一隊,從塢城的另外一個方向開始尋起。
城主分明是有意為之,辛映雪就算是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但辛映雪不信能找得到火參的只有城主。
塢城這么大,把這里掘地三尺翻一遍,她就不信找不到區(qū)區(qū)火參!
就算是找不到,她也要逼著城主府把藥交出來!
塢城內(nèi)的醫(yī)館藥鋪的大門都被敲響,辛映雪不厭其煩地走進去問:“有火參嗎?或者能取代火參藥效的東西也行?”
一處失望而出,辛映雪馬不停蹄就趕往了下一處。
與此同時,辛映雪還直接派人敲響了塢城大戶的門。
“盛淵王府尋藥!”
王府的下人拿出了此生最大的嗓門,對著被找到的人擲地有聲地說:“王妃下令尋藥,供者重賞!”
有消息靈通的知道這藥是替盛淵王尋的,探究地問:“王爺用的藥,不都是城主府提供的嗎?”
“如今怎么在別處尋了?”
下人得了辛映雪的授意,直接說:“城主自認辦事無能,未能將此事辦妥?!?/p>
“王妃說城主府既然是拿不出,那就只能是從別處再請能人?!?/p>
城主辦事不力的消息很快傳遍開來,王妃大肆尋藥的動靜也驚動了很多人。
誰都沒想到辛映雪會大張旗鼓到這個份上。
等消息傳入城主府時,城主的臉色浸了水似的鐵青,揮手摔出茶盞:“那個賤人竟敢說我無能?!”
“她知不知道……”
“城主?!?/p>
站著的謀士示意城主或許隔墻有耳,走近了低聲說:“一個胡言亂語的王妃不足為懼,需要提防的另有其人啊?!?/p>
舒先生白日里就出了塢城,眼下不知去向。
可一旦被這人抓住城主的把柄,再被夸大渲染,情況就會變得棘手許多。
畢竟除了城主之外,舒先生是唯一一個可以直接往皇城寫奏折的人。
延誤盛淵王用藥的大罪,他們誰都擔不起。
眼看城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謀士無奈道:“城主,小不忍則亂大謀啊?!?/p>
“這藥是王爺急用的,按理說咱們應該準備充足,否則就是失職?!?/p>
要是把消息捂住了,那還好說。
可現(xiàn)在偏偏讓辛映雪那個壞事兒的沖出來了,還鬧得人盡皆知。
塢城內(nèi)的世家大族面上乖順,實際上也是滿腔壞水,時時刻刻盯著城主的位置。
為了出一口惡氣就讓人抓住把柄,不值當。
謀士見縫插針地說:“現(xiàn)在把藥拿出來顯得咱們之前不盡心,不過不給也不行?!?/p>
“城主要不先派人幫著尋藥,而后再見機行事?”
城主死死地攥著椅子扶手反復吸氣,強行壓下怒火點頭:“按你說的辦。”
片刻后,城主府的人也魚貫而出,整個塢城的不同地方都在冒出尋藥的聲音。
隨著夜色落下,王府外火把攢動人頭來往不絕,空氣中都彌散著無聲的緊張。
而此時的盛淵王府內(nèi),卻是一片令人心生懼意的安靜。
松風閣內(nèi),賴媽媽等人不知什么時候就暈死了過去,趴在桌上或是靠在門邊像是睡著了。
一道青色的衣影走到床邊,沒去看似是瀕死的盛淵王,反而是用扇子輕輕點了點睡得安穩(wěn)的小家伙:“就是這個小胖崽兒?”
盛淵王眼皮都沒掀,冷清清的:“你才胖。”
“你全家都胖?!?/p>
來人折扇一展被氣笑了:“盛巒清?!?/p>
“世人都說卸磨殺驢是人心涼薄,驢還沒開始拉磨呢,你就在磨刀了,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盛淵王懨懨地瞥他一眼,啪一下就拍開了蠢蠢欲動的扇子。
“滾?!?/p>
睡著的這個小東西吵得很。
要是被鬧醒了,他現(xiàn)在都沒力氣爬起來跟禍首拼命。
卜嘉樂笑意玩味:“可以啊。”
“還有勁兒拍我呢,也沒有病得要死了嘛,怎么你那個王妃就急成那樣了?”
王妃下令搜城尋藥,挨家挨戶去宣揚城主無能的陣仗實在太大。
卜嘉樂想想就忍不住笑:“你說姓華的那個老東西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
都被人沖上門指著鼻子說廢物了,臉色到底是有多難看?
盛淵王蒼白的唇角不動聲色地勾了勾。
卜嘉樂沒得到回答也不惱,收回診脈的手挑眉道:“你這病是不是犯得有點著急了?”
新王妃剛進門呢,白天發(fā)賣后廚的下人。
晚上就因為盛淵王犯病,不得已去鬧著罵城主無能。
辛映雪本身就沒什么家世,被迫趕鴨子上架當了王妃。
現(xiàn)在還狠狠抽了城主幾個大嘴巴子,往后肯定就是針鋒相對水火不容了。
辛映雪頂?shù)米幔?/p>
卜嘉樂說話的同時,遞給盛淵王一顆通紅的藥丸。
盛淵王眼底掠過厭惡把藥丸吃下去。
卜嘉樂幽幽嘆氣:“吃吧,這玩意兒吃了雖然不好受,可總比真當個傻子強?!?/p>
盛淵王吃了藥后額角的汗珠更為細密,卻在卜嘉樂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輕輕地說:“不試試,怎么知道她不行?”
盛淵王府內(nèi)魑魅橫行,出了王府也是等著分食她們母子的鬼魅。
王妃不行,怎么鎮(zhèn)得住這深淵?
當然,辛映雪如果真的軟弱,那也有軟弱的活法。
深淵之下他也護得住她們母子的安寧。
盛淵王閉上眼緩緩呼出一口氣,聲線的低沉中帶著忍痛的沙?。骸八苈斆?。”
只是少些決心。
不陷絕境逼辛映雪一步,她或許還要觀望很久。
他沒那么長的耐性。
從辛映雪成為王妃的那一刻起,直到今夜,盛淵王府和城主府的微妙平衡將徹底被打破。
假以時日,王妃的聲音將取代過往的全部。
卜嘉樂沒忍住嘖嘖幾聲:“你就這么信得過她?”
盛淵王嗤道:“是信得過我自己?!?/p>
辛映雪做勢再大,也不可能逃脫他的掌心。
盛淵王擺手示意卜嘉樂可以滾了,在這人被氣走之前卻突然說:“還有個事兒,你安排一下?!?/p>
卜嘉樂湊近聽完神色復雜,折扇在掌心拍得啪啪作響:“盛巒清。”
“做個人對你來說很難嗎?”
盛淵王懶懶看他。
卜嘉樂口吻古怪:“等王妃來日知道了,她會殺了你的?!?/p>
盛淵王合眸一笑,淡淡地說:“好啊?!?/p>
“我等她來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