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至高無上,豈容爾等褻瀆!”
這句話,仿佛帶著無比浩瀚的威嚴,穿破整個空間。
張揚也聽到了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他很熟悉,曾經(jīng)在一條視頻里,偶然聽到過。
他將目光投送到門口。
看到一篷鮮血迸濺,林豹的身體緩緩倒下。
再然后,他看到了一身紅袍的身影,那個曾多次見過,卻從未當面而視的身影。
是她,她來了……
這一刻,兩雙眼睛隔著黑暗對視,時間仿佛就此定格。
秦婉蕓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這個場景。
她想過為了見神明的第一眼,自己要做怎樣怎樣的準備,要帶上所有人的歌頌,帶上自己的感恩,甚至還要把自己精心打扮一下,收拾得漂漂亮亮。
只是沒想到,真的到了這一刻,卻這般倉促。
此時她的臉上沾滿了鮮血,頭發(fā)也有些凌亂,剛才殺紅的眼甚至還依舊帶著些許憤怒。
不論好不好看,總之不是見神明的最佳狀態(tài)。
但她還是好開心。
至少她真的見到了神明。
“小秦同學?”
張揚抱著青銅鼎,明知故問。
他當然知道是秦婉蕓,可畢竟初次見面,總得打聲招呼。
而他的一聲呼喚,讓秦婉蕓心中的萬千思緒,化作了一個微笑。
“婉蕓參見神明!”
她雙手抱拳,壓低身體,準備跪地行禮。
對于她來說,生來便是皇族,除了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她沒有跪過其他任何人。
但如果對方是神明,是拯救她,拯救整個大寧的神明。
那么這一跪完全值得。
然而當她剛一彎腰,一股近乎虛脫的無力感,瞬間席卷全身。
她說不出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只知道自己幾乎無法呼吸,原本準備跪地的姿勢,也變成了跌倒。
“秦婉蕓!”
見此一幕,張揚大驚,連忙沖過去。
“你怎么了?”
他放下青銅鼎,將秦婉蕓扶起,開始檢查她的身體各處,“是不是剛才受傷了?”
“我只是,無法呼吸……”
秦婉蕓吃力搖頭,臉色變得蒼白。
果然,以凡人之軀闖入神界,是要遭天罰的,她的身體根本就無法在這里生存。
呼吸困難帶來的痛苦,使她眉頭緊鎖。
但還是朝張揚露出一個笑容:“能見到神明,婉蕓很知足,無論代價是什么?!?/p>
是啊,她盼這一天盼了這么久,終于盼到了。
只可惜,連報恩,乃至當面道謝都來不及……
“別急,你別急?!?/p>
張揚很慌,但還是在腦中苦想,怎么會這樣?
“咔咔……”
就在這時,他聽到金屬崩裂的聲音。
扭頭一看,驚恐地發(fā)現(xiàn),青銅鼎上居然生出了一道裂紋,正在不斷擴大!
那裂紋自鼎中間出現(xiàn),朝著上下延伸,青銅不斷碎裂,殘渣脫落。
這道裂紋一但擴到足夠大,青銅鼎就會整個損壞。
到那時,連接大寧的唯一通路,就徹底關(guān)閉了!
張揚只感覺腦中一陣轟響。
突然,今天在整理爺爺?shù)难芯坑涗洉r,上面的一行文字,從他腦海一閃而過。
爺爺猜測,青銅鼎是一座連通兩界的橋梁。
而橋梁兩頭的基柱,實際上就是兩個至關(guān)重要的人。
毫無疑問,秦婉蕓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她來到現(xiàn)代,大寧那頭的基柱也就消失了,橋梁失衡,自然會崩壞。
這可能也是秦婉蕓出現(xiàn)異狀的原因!
“婉蕓,我得先把你送回去?!?/p>
張揚低頭提醒道,“青銅鼎連接的是你我兩人,如果你不在大寧,通路也就斷了?!?/p>
秦婉蕓虛弱的目光,頓時泛起一陣失落。
“這么說,我再也無法與神明相見?”
“當然不是!”
張揚一臉堅定道,“我爺爺?shù)难芯可嫌杏涊d,一定有解決辦法,等我搞定!”
爺爺?shù)墓P記上確實有蛛絲馬跡,他相信能找到一條兩全的路。
“我明白了?!?/p>
秦婉蕓迎著張揚的目光,眼中帶著歉意,“只是這次無法好好向神明致謝,婉蕓實在愧疚……”
說話之時,她的眼中已閃爍一抹淚光。
她真的很不甘。
第一次相見,說不定還是最后一次相見,居然要這樣遺憾收場。
“神明,如果有下次……”
“噓!”
張揚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后微微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剎那間,女帝陛下完全愣住,蒼白的臉頰,浮現(xiàn)一抹嬌紅。
她的心都快跳出來,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你不用愧疚。”
張揚說,“等我找到辦法,就接你過來,或者我去找你,到那個時候再好好補償我?!?/p>
“好?!?/p>
秦婉蕓用力點頭,一時臉色緋紅,嬌艷無端。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的體力到了極限,雙眼緩緩閉上。
張揚連忙對青銅鼎大喊:“快,送她回去!”
青銅鼎毫無反應。
“我叫你送她回去!”
張揚急了,狠狠一拳砸在鼎上。
“嘭!”
一聲悶響,他的手掌破口,冒出一縷鮮血,灑在鼎上。
青銅鼎頓時一通震顫,一股神秘力量席卷而來,裹脅著秦婉蕓的身體,“嗖”地一下吞入鼎中。
張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現(xiàn)在心情極為復雜,有和秦婉蕓一樣的不甘,也有一絲感動。
感動的是,他能感受到秦婉蕓對自己的深深眷戀。
很好,這小女帝,他要定了!
他站起身,正準備去車里拿爺爺?shù)南渥樱瑓s注意到大廳里的一片瘡痍。
林豹一群人的尸體還在,警察馬上就到,該怎么解釋?
“鼎兄?”
張揚扭頭看向青銅鼎,拍了拍它的肚子,“能幫我打掃戰(zhàn)場不?”
青銅鼎:“刷!”
滿地的尸體殘骸,還包括對方的刀具槍械,盡數(shù)被吸進去。
看著一團團碎裂的肢體從眼前飛過,張揚忍不住心驚。
女帝陛下殺起人來,可真狠!
要是以后家暴,可怎么辦?
他強咽了一口唾沫,帶上青銅鼎,去取爺爺?shù)南渥印?/p>
……
“報!”
北原城大殿。
一名小兵發(fā)瘋似地沖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的手里,舉著一本破舊泛黃的冊子。
“怎么回事?”
還在等待陛下歸來的郭允和方遂等人,立馬扭頭看過去。
那名小兵氣喘吁吁道:“城外來了一位老者,說是要將這本筆記交給陛下!”
“筆記?”
郭允眉頭一擰,目光看向那冊子,發(fā)現(xiàn)居然是紙制的。
城外的老者,有紙制的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