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只是隨便看了一眼，以為看錯了，根本就沒把這事兒往心里去。

　　回到家里，就安心等著過年了。

　　大年三十。

　　英子在里面準備吃的，老瘸子扶著梯子，看江森貼春聯(lián)兒。

　　前幾天緊張的氣氛，到了今天，似乎一下子就消散了。

　　羅建設(shè)也隔了好幾天，終于打來了電話。

　　“過年好?。　绷_建設(shè)電話接通就來了一句。

　　英子說道：“過年好，找江森嗎？他在貼春聯(lián)兒呢！”

　　“行，你去喊一聲！”

　　“江森，建設(shè)找你！”院子里，英子一聲吼，聽得電話里的羅建設(shè)嘎嘎地笑了起來。

　　“來了！”

　　江森從梯子上下來，把梯子放到墻根兒，進屋接起電話，“過年好??！”

　　“過年好，過年好！兄弟，這幾天可把我悶壞了，我跟我爸媽說好了，明天一家三口去你們家拜年，你別忘了給我留的大腸！”

　　“那必須的??！”江森說，“還有不少好吃的呢！我還有兩瓶茅臺，都拿出來喝了！”

　　“別介?。∧銈兘裉觳缓葐?？我明天自個兒帶去！”

　　“那行，那我們明天可拉架子等你們了??！”

　　掛上電話，江森出門就喊：“老瘸子，明天建設(shè)帶他父母來家吃飯！”

　　老瘸子答應(yīng)了一聲，也沒看出來什么情緒。

　　就看他往后面廚房走，嘴里嘀嘀咕咕的。

　　“老首長愛吃雞蛋燜子，我看看辣椒夠不夠。”

　　緊接著，王建國的拜年電話也打來了。

　　最讓江森意外的是，羅建設(shè)又打來電話，說王海洋父母也要來。

　　“你沒問問，海洋今年過年回來不回來？”

　　羅建設(shè)說：“問了也白搭，要是回來，早告訴我了?！?/p>

　　京都過年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兩頓飯。

　　早飯吃得晚，吃過就開始準備年夜飯。

　　說是年夜飯，但在下午兩三點就開始吃了。

　　吃過后，人口多的，女人忙著準備晚上的餃子，男人打牌，或者帶著孩子放鞭炮。

　　小孩子最開心，穿上新衣服，一邊兒口袋揣著零食，一邊兒口袋揣著拆散的鞭炮就跑出去了。

　　家里電視打開了，新聞里一片拜年的聲音。

　　江森看著電視里，那些著名的演員互相開著玩笑，拜著年，做個小游戲，或者唱個歌，跳個舞，再或者表演一個魔術(shù)。

　　這是錄制的春晚大聯(lián)歡。

　　正式的春晚，要到八三年才會有。

　　現(xiàn)在只能看著這種像是單位辦年會一樣的節(jié)目。

　　不過，這種晚會也沒多長時間，就開始放電影。

　　才成立沒多久的電視臺，從今年開始，全天都有節(jié)目。

　　一桌子的菜，中間一個銅火鍋，熱氣騰騰的上桌后，外面的鞭炮聲也響了起來。

　　瞬間，就有了年味兒。

　　“走，放鞭去！”

　　江森拿著一大卷兒的小鋼炮就出去了。

　　小鋼炮比普通鞭炮粗一些，也更響，沒有前世那種動輒上萬響的，最多就是兩千響的。

　　江森買的這種，一百個小鋼炮中間還夾著一個大鋼炮。

　　俗稱，十響一咕咚！

　　放起來的聲音是“噼里啪啦！咚！”

　　然后一幫小孩兒在旁邊等著，鞭炮一停，立刻沖上來，看看有沒有沒炸的，趕緊撿起來。

　　江森的笑容，到現(xiàn)在都沒落下去。

　　兩世為人，這是他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

　　“老瘸子！英子！來，走一個！”

　　“干杯！”

　　“好好，大家過年好！”

　　“過年好！”

　　晚上，收拾完桌子，就開始準備包餃子。

　　老瘸子笑瞇瞇地靠在椅子上看著電視，旁邊小桌上放著零食茶水煙灰缸。

　　和完面，英子擇韭菜，江森把菜板拿過來，“咣咣”剁肉餡兒。

　　現(xiàn)在七點鐘，電視里正播放新聞，外面忽然就傳來了敲門聲。

　　江森問問皺眉，“大年夜的，誰敲門??！”

　　老瘸子說：“我去吧！”

　　他一瘸一拐地去了前面，過了好一會兒都沒回來，江森有些奇怪。

　　他放下刀，跟英子說：“我去看看去，怎么半天沒回來呢？也不知道是誰！”

　　英子也放下韭菜，拍拍手，“我也去看看。”

　　江森往前面走，耳朵漸漸聽到爭吵聲。

　　他加快腳步，看到大門半掩著，門外似乎有男人的叫罵聲。

　　“你個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

　　“打你是輕的，要是再不讓我進去，我把你那條腿也打斷了！”

　　“小子，有種打死我，別光說不練，來，沖這兒來！”

　　江森邁出門，一眼就看到黃大軍帶著兩個人，揪著老瘸子的衣服揚起拳頭。

　　老瘸子身上有點兒臟，新?lián)Q的衣服上，一個大鞋印兒，正低著頭往黃大軍懷里撞。

　　黃大軍拳頭打了過去，老瘸子一個加速，肩膀撞在黃大軍的懷里。

　　“哎呦！”黃大軍直接倒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給我打個老不死的殘廢！”

　　那兩個人在黃大軍說話的同時，就沖了上去。

　　“找死！”江森從臺階上直接跳了過去，一腳踹飛一個，用胳膊摟住另外一個脖子，腳落地，人放倒，再補上一腳。

　　轉(zhuǎn)身過去扶住老瘸子，“沒事兒吧？”

　　老瘸子獨眼透出寒意，“也就是新社會救了他，不然早讓他們?nèi)ヒ婇愅趿??！?/p>

　　江森見他沒事，轉(zhuǎn)身面對黃大軍。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闖進來！黃大軍，給你臉了，你不要啊！”

　　說著話，他已經(jīng)走到了黃大軍面前。

　　黃大軍看到江森出來，也沒怕，反而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

　　“江森，別怪我沒提醒過你，你們江家怎么對我妹妹的，你們心里清楚，今天要不拿錢出來，這個年你就別想過好！”

　　“行！那就誰都別過了！”

　　江森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說完，對著黃大軍就是一電炮，緊跟著往前一跳，膝蓋頂撞在他的肚子上。

　　就這一下子，直接讓黃大軍飛出去五米多遠，掉到地上后，直接背過氣去了。

　　回頭，另外兩個小年輕看到這一幕，都有些傻眼。

　　沒想到黃大軍說帶他們來搞錢，居然碰到練家子了。

　　這還能打嗎？

　　不就是十幾塊錢的事情嗎？

　　可是不打，走也來不及了。

　　他們剛一轉(zhuǎn)身，就看到老瘸子抽著煙走到他們面前，手一抖，一道寒光閃過，那是一把非常薄的匕首。

　　而大門又出來了一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手里拿著一把菜刀。

　　趕緊再轉(zhuǎn)身，江森冷笑著慢慢地朝他們走來。

　　“想走？”江森道，“既然來了，就要有回不去的準備?！?/p>

　　說完，他就沖了上去。

　　兩個小子趕緊再次轉(zhuǎn)身，腦袋上卻一人挨了一下子。

　　看著英子收回菜刀，以為被砍中，兩人白眼兒一番，暈過去了。

　　英子狐疑地看看菜刀，“是刀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