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察覺?”隋忠良拿著野蜂巢碎塊兒看了一會兒后又問道。
“沒!”大劉說,“要是被他察覺,還能乖乖跟我們下來?早跑山里去了!就是可惜了,小江給大家?guī)У臒熀途贫紱]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藏起來了。”
張建軍看了眼江森,坐在食堂里面,正在吃飯,跟廚師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上面不是通知天氣要變嗎?山上要加快速度了!你回去后跟三個班都說一聲。我馬上帶人去場部!”
“那換口糧的事情,你就幫我們做主吧!要不了幾天,上面就要斷糧了!”
“你先從隊部借一部分,回頭去場部換了,再撥回來。”
“行!那我吃口飯就回去了!”
“去吧!”
從頭至尾,江森都很淡定。
因為他知道,廖中義現(xiàn)在只是秋后的螞蚱,在山上不好收拾,只能先把人找借口送下來。
大劉進(jìn)了食堂里面,坐在江森旁邊開始吃飯,低聲交代了一下去場部的事情。
張建軍走出食堂,“羅勇才!過來一下!”
把副隊長喊過來后,他把山上發(fā)生的事情說一遍,又往衛(wèi)生室那邊歪歪頭。
羅勇才說:“保證完成任務(wù)!”說完,他立刻回了辦公室拿上槍,又喊來兩個人,也拿上槍,進(jìn)了衛(wèi)生室。
等江森和大劉吃完飯出來后,一眼就看到一輛馬車上,廖中義被五花大綁躺在上面,嘴里還塞了一團破布。
羅勇才走到張建軍面前,“隊長,準(zhǔn)備好了!”
張建軍看了眼江森身上穿的衣服,說道:“你去把我軍大衣拿來給江森帶上,防止回來的時候變天!”
江森原本下山之前,就想到了這一點。
要是去場部的話,說不定就遇到那場大雪。
可他猶豫了一下,就沒拿,畢竟這種白天二十三、四度的天氣,拿著大衣,有點兒扎眼。
山里溫度比外面低,他只是把一件薄毛衣穿在了里面。
羅勇才拿來張建軍的軍大衣,雖然有些舊,但很干凈。
江森說:“隊長,不用了吧!萬一弄臟了怎么辦?”
張建軍說:“沒事兒,臟了就臟了,回頭給我?guī)c兒燒刀子就行!”
他看到了江森腰上的酒囊,癟了。
有點兒后悔當(dāng)初在路上沒好意思開口。
江森說:“我想著過冬的時候,給大家喝的,怕放在外面被人偷喝,就藏在木頭下面了,昨天吃熊肉,就拿出來給大家喝了。實際上,我還丟了兩瓶茅臺,想著過年的時候,讓班長給你拿來的,可是丟了……”
“茅臺?”張建軍看向馬車上捆成豬的廖中義,眼睛直冒火,那可是茅臺??!
“不過,我還有兩瓶,放在隊長那邊了,回頭讓他給你送一瓶過來?!?/p>
驚喜來得太快,都來不及收回冒火的眼神,張建軍就笑了起來。
“有心了!回頭過年的時候,我們?nèi)ツ銈儼辔繂?,到時候大家一起喝!”
雖然現(xiàn)在喝不到,但是心里高興??!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就是命運多舛,難怪處處謹(jǐn)小慎微,被人欺負(fù)。
“羅勇才!路上小心點兒!”他大聲交代著,“回頭去團長那邊一趟,有東西要拿回來!”
“知道了!”
羅勇才和兩個拿槍的,帶著江森,壓著廖中義出發(fā)了。
江森揮手跟張建軍和大劉再見。
沒想到,這輩子廖中義會做這種事,又因為他,張建軍沒有去接知青,而是換成了羅勇才。
只是有些可惜,沒有看到白強和邵佳佳。
有了馬車,要走一星期的路,三天就能趕到,要是路上趕一點兒,說不定兩天也能到了。
馬車上,羅勇才趕車,兩個拿槍的一前一后坐著。
江森坐在羅勇才右邊,車?yán)镆贿厓禾芍沃辛x,一邊兒放著熊皮和狍子皮。
盡管曬干了,皮毛沒有熟過,會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腥臭味兒。
才從山上滾下來,又莫名其妙被綁了扔在馬車上,這會兒又被熏得頭昏眼花,惡心難受,想吐都沒辦法吐,嘴被堵著。
廖中義急得直上火,也不問一問就這樣對待他,連話都不讓說。
他冤?。?/p>
到底怎么回事?。?/p>
他在腦子里使勁兒想著,到底為什么會這樣?
偷拿了班里的口糧?
偷了大山子的糧票?
上工偷懶?
都不至于?。?/p>
他也想到了陷害江森的事情,可從頭到尾班長也沒說一句話,態(tài)度也沒有任何異樣。
應(yīng)該不會暴露啊!
那是為什么呢?
他帶著疑問,帶著渾身的疼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居然已經(jīng)到了獵人小屋,他被扔在柴堆旁邊,幾個人正圍在桌子前吃飯。
香味兒直往鼻子里鉆,肚子餓得已經(jīng) “咕咕”地叫個不停。
其中一個人回頭看他一眼,嗤笑一聲,吃飯開始吧唧嘴。
江森看著想樂,憋得異常辛苦。
他們從山上下來,已經(jīng)吃了四頓飯了,廖中義連口水都沒有。
吃過飯,各自收拾好,就上炕睡覺去了。
江森有張建軍借給他的大衣,蓋著當(dāng)被子,舒服!
其他人都各自都帶了大衣,可能都怕變天。
第二天早上,吃過飯,羅勇才看廖中義“奄奄一息”的樣子,好心地給他喝了水,就準(zhǔn)備繼續(xù)出發(fā)。
正要把他嘴堵上,他開口了,“等等,我要去廁所!讓我去廁所,我要憋死了!”
羅勇才拎起他,就像拎個小雞子似的,到外面給他松綁,放了水,又捆上了。
“副隊長,別捆了!”廖中義虛弱地說道,“我跑不了……”
羅勇才想了想,還是用繩子捆了,只不過沒有捆得那么結(jié)實,還在手腕子上捆了幾道,像牽驢似的牽著往前走。
坐在馬車上的江森,看到踉踉蹌蹌的廖中義,笑了。
旁邊兩個人也笑了,可沒有江森那么沉默,直接喊道:“副隊,你這是牽驢呢?”
羅勇才呵呵笑著,拉了一把繩子,“自己上去!”
廖中義費了點兒勁兒,才爬上馬車就躺了下去。
又餓又累,還疼,根本坐不住。
但是這回,羅勇才沒堵他的嘴了,抽出車轅上的鞭子一甩,“啪!”,“駕!”
馬車?yán)^續(xù)前進(jìn),路上走得挺快,要是晚上不落腳,半夜就能趕到場部。
羅勇才決定連夜趕過去,路上就拿著干糧解決了。
廖中義直咽口水,想要點兒吃的,可沒人搭理他。
走著走著,幾個人開始聊天。
“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哼,要是到了場部還不交代,場長肯定把他拉出去打靶去!”
“就是!要是路上交代了,說不定能饒他一條狗命!”
“就是,那可是茅臺大前門,都被這小子一窩端了,居然還敢引來熊瞎子掩蓋!哼!”
聽著聽著,廖中義忽然明白為什么了,他眼睛瞪得老大,大聲喊道:“我沒有!我沒有!你們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