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墨慢條斯理地道:“有把柄在別人手中,是真的會(huì)處處受制于人的,本王一開始沒有把你的事情喧嚷出去,是因?yàn)楹玫陌驯迷诘度猩?,現(xiàn)在是時(shí)候了,不啰嗦,兩天之內(nèi)如果沒有文章交到于先生的手里,齊大人就讓他們寫為你澄清的文章吧?!?/p>
好,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了,齊尚書氣得胸口起伏,但也只能干瞪眼。
謝如墨依舊好整以暇,仿佛沒說過什么氣人的話,慢慢地品著齊府的好茶,他素來挑剔,齊府的茶很可以,他們是挺有品位的,品德也自詡高尚。
這些高尚的人啊,平日里眼高于頂,但實(shí)則最好拿捏,尤其像齊尚書這般重名聲卻也不愛惜羽毛的便更好拿捏。
品了一盞茶,宋惜惜與齊大夫人也走了回來,謝如墨起身,對(duì)臉色依舊青白交雜的齊尚書道:“今日還有要事,便不打擾了,希望本王不用來第二次。”
齊尚書耷拉的臉皮已經(jīng)無法扯出笑容,只是跟著僵硬地站起來,道了句,“王爺王妃慢走?!?/p>
相比起他,齊大夫人的相送就顯得真心實(shí)意許多,誠懇地對(duì)宋惜惜說:“王妃得空可多來坐坐,妾身很喜歡同您說話?!?/p>
“一定。”宋惜惜笑著揮手。
馬車徐徐走著,京城的熱鬧繁華,從人頭攛掇的街道便可看出來。
偷得浮生半日閑,夫婦兩人都很有默契地下了馬車,叫于先生和寶珠先回去,他們逛逛走走。
在坊市隨便逛逛是不可能的,兩人容貌氣質(zhì),便是扔在人堆里,也是格格不入。
所以,他們?nèi)チ送?,開了個(gè)雅間,點(diǎn)了幾道精美可口的菜肴,還叫了一壺梨花白。
梨花白倒在酒杯里,酒香四溢,謝如墨眉飛色舞,“好久都沒有喝上一口了?!?/p>
宋惜惜端起酒杯,與他輕輕一碰,笑著道:“今日你盡管喝,喝醉了我背你回去?!?/p>
謝如墨含笑飲了,放下酒杯,大手在她臉上摩挲著,眉目說不出的繾綣溫柔,“醉了,便與你一同泛舟湖上,靜靜地躺著看漫天星河,豈不美妙?”
溫柔的聲音像羽毛輕輕拂過她的心田,叫人也微醺欲醉,她甜甜一笑,應(yīng)道:“好!”
“娘子。”他凝望著她,喚了一聲。
宋惜惜抬起頭,對(duì)這稱呼顯然覺得有些陌生,但是聽起來又無比親密,不禁臉頰生紅,“嗯?!?/p>
“我們當(dāng)時(shí)成親,對(duì)你而言是趕鴨子上架,你可會(huì)覺得委屈?”謝如墨滿眼愧色的問。
他們的婚事,說是皇上賜婚釋兵權(quán),實(shí)則也是他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
那時(shí)候,惜惜是沒得選擇,要么嫁給他,要么進(jìn)宮為妃。
“你娶我,可委屈?”宋惜惜反問。
他一怔,“怎會(huì)委屈?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是所求順?biāo)炝??!?/p>
宋惜惜眼底暖意浮起,“母親曾說,希望我嫁得良人,我想她該欣慰了?!?/p>
謝如墨問道:“岳母欣慰,那你呢?”
“我???”宋惜惜給他倒酒,笑容像梨花白倒在杯中的微漾,“我占了大便宜,我能不高興嗎?”
謝如墨臉龐微微發(fā)光,“你心儀我嗎?”
宋惜惜把酒壺放下,想了一想,就在謝如墨以為她要回答的時(shí)候,她卻問:“這問題不是問過了嗎?”
謝如墨緊繃的心弦忽然斷裂,大聲說:“惜惜,我心儀你?!?/p>
“這你也說過啊。”宋惜惜支著下巴看他,眨了眨眼睛,甚是調(diào)皮。
謝如墨輕輕吸了一口涼氣,俯頭過來,四目近距離對(duì)視,直看得她心跳加速,臉頰浮紅。
“你遲早是要說的,不著急,我有一輩子等你說愛我?!?/p>
宋惜惜執(zhí)著衣袖,心里漲滿了感動(dòng)與一種莫名情愫,但伴隨而來的,是一種唯恐失去的恐懼。
他早就走入了她的心。
她在意他,又不敢讓自己太在意,她何嘗不希望他們能一輩子在一起?
可世間真殘酷啊,會(huì)有生離,也會(huì)有死別,而不管生離還是死別,都可以毫無征兆,忽然來襲。
她睫毛染淚,卻是笑盈盈,“好!”
他俯身過來,輕輕地咬了她的唇瓣一下,“我保證,我們會(huì)一直在一起?!?/p>
夫妻同心,她想什么,他心里都是清楚的。
宋惜惜揚(yáng)起眸子,微翹的長睫毛掃過他的眼睛,晶瑩的淚水凝在眼底,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