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身西裝,雙手插兜,從容不迫的說:“別急,意料之中?!?/p>
事實就是如此。
剛才去買票,不過是為了試一試,看看能不能通過最簡單輕松的辦法上船。
但我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沒有希望,自然就不會有失望。
假明王和白樂樂既然會把交貨的地點放在這艘船上,說明這艘船不會簡單。
如此一來,允許上船的,就不會是普通人。
我解釋說:“這種包船的觀光游輪,一般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是正常游輪。游輪會有特定的航線,依照航線進行航行,途徑某些城市和旅游景點,還會進行???,讓船上的人調節(jié)心情和進行花費。這類游輪,包船之后,要么是對某部分特定的人群進行售票,要么會跟旅游公司合作??偟膩碚f,比較正規(guī)。”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給某些身份特殊的人準備的。這類船上,都會有某些特別的節(jié)目,其中涉及到陸地上不允許的某些東西,例如賭場、拍賣和特殊交易?!?/p>
“這次的游輪,大概是后者?!?/p>
而這種情況,是絕不會對外售票的。
他們的船票會分發(fā)給特定的人,大概類似于邀請制。
船票就是邀請函。
大海和貝貝聞言,面面相覷。
“那我們還怎么搞到票?”大海忍不住問。
我說道:“任何大型活動,即便邀請時是以滿艙的情況準備,可有的人總會臨時缺席。所以別擔心,我們上得了船,只要找對人就行?!?/p>
貝貝好奇的問:“找誰?”
我解釋說:“包船之后,船票的發(fā)放,是由包船的主事人發(fā)放任務,交給底下人做的。這類人,會從包船開始,就一直待在碼頭,直到船票發(fā)放完畢,并且對上船的人進行身份核實,船只離開碼頭。”
“只要找到這個人,就能買到船票。”
而這類人,通常被人稱作埠頭或者把頭。
其中埠頭偏向公家身份,除了碼頭管理外,還負責登記客商信息并且上報官府,甚至還負責收稅。
而把頭,則是江湖勢力的頭目,大多通過手底下一幫苦力,掌控了貨物的裝卸權,以此收取保護費等各種名目的費用,同時也通過這種方式,掌控著碼頭秩序。
這也是拜碼頭這個說法的由來。
古時候,漕幫可是一個大幫。
而把頭,就是漕幫之下,負責各個碼頭管理的頭目。
縱然隨著時代的推移,到了現(xiàn)在,漕幫已經被取締,消亡在歷史長河之中。
可把頭這類身份,卻依舊存在。
只不過,他們沒了那么大的權利。
不再掌握力工、纖夫等人手,也沒了裝卸權。
但他們會依附企業(yè)公司,亦或者某一艘特定的船只,來進行利益謀取。
既然這艘游輪不尋常,那么把頭就一定存在!
我沒有帶著貝貝和大海到處轉悠,尋找把頭。
這法子,費時費力,沒意義。
反正這艘船總要出海,出海前總會有乘客登船。
到時候,把頭會現(xiàn)身檢票,核實身份。
只要在這里等著就行。
這一等,就到了傍晚。
六點左右,乘客開始登船了。
而這艘游輪,還單獨為之開放了一個閘口。
許多穿著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帶著行李物件,說笑著登上游輪。
而那閘口前,正好有三個人,正在檢票。
其中一人,嘴里叼著煙,站在一旁,神情桀驁,并不負責主要工作。
似乎只負責監(jiān)督另外兩人做事。
那絕對就是把頭。
我沒有立即上前。
沒有票,卻想混上船,這種事,總得藏在背地里。
現(xiàn)在還有“正經”乘客登船。
湊上去談這事兒,只會讓對方不滿。
于是我們繼續(xù)等。
等到八點左右,乘客終于沒了。
或許還有,正在路上,但我們已經可以行動了。
我?guī)е蠛:拓愗愖吡诉^去。
因為沒人登船,此時那三人正坐在幾個馬扎上,中間擺著一個紙箱,正在玩牌。
那個神情桀驁的把頭,眼角帶著一條刀疤。
興許是運氣太差,輸了不少,臉色很不好看。
我們靠近時,他正好將一把牌摔在紙箱上,嘴里罵罵咧咧。
另外兩人也不吱聲,任由他撒氣,手上卻不慢,不斷往自己那邊撈錢。
我沒有繼續(xù)靠近,隔了大概十米遠就停了下來。
而后,我給了貝貝一個眼神。
貝貝立馬上前,走到刀疤臉身后。
刀疤臉剛抓了牌,察覺到有人過來,扭頭看向身后。
貝貝沖著他得體一笑,說道:“大哥,看你們在玩,手有點癢,要不給我玩兩把,我替替你?”
說著,她身子一斜,剛好將我們露了出來。
刀疤臉秒懂,將牌交給了貝貝,叼著煙道:“那你可好好玩?!?/p>
貝貝點點頭:“放心,輸了我出,贏了都歸你?!?/p>
刀疤臉這才朝我們早走了過來。
大海立馬進入角色,微微上前一步,眼神警覺。
我擺了擺手,大海才讓開一些,目光依舊死死盯著刀疤臉。
走到我面前,刀疤臉立馬換了副表情。
他搓著手,笑容有些諂媚:“這位老板,您找我什么事兒?”
我把玩著左手拇指上的扳指,露出一個笑臉:“上船?!?/p>
刀疤臉聞言,故作為難的說:“老板,這事兒不好辦啊,咱們的船是由老板包下來的,實行的是邀請制,沒接到邀請,上不去的?!?/p>
說了那么多廢話,真正有用的,是“不好辦”三個字。
不好辦,不是不能辦。
我笑著說道:“船上還沒滿員吧?”
刀疤臉點點頭。
我朝大海示意了一下,繼續(xù)說:“我們就是被邀請的客人?!?/p>
不等刀疤臉開口,大海從包里掏出一疊錢。
一千塊。
我說:“補票?!?/p>
刀疤臉見狀,搖搖頭道:“不行的老板,票可都是送到特定的客人手里,需要核實的?!?/p>
“我知道?!?/p>
我點點頭,大海又掏出一千塊。
“給你添麻煩了,請你喝杯茶,麻煩替我核實一下?!?/p>
對待這種人,不用其他方法。
掏錢就好。
如果不是要維持現(xiàn)在的形象,我早就喊出“把頭”這身份,他就能知道我是江湖人。
至于現(xiàn)在……
對方的眼神,可一直沒從大海手里的那兩沓錢上挪開呢。
刀疤臉搓著手,眸光閃爍。
這是個貪心的,還不滿足。
但我不計較,也不生氣。
他們?yōu)槭裁丛敢飧蛇@活兒?
不是為了從老板手里掙倆辛苦錢,正是為了這種時候。
就跟古代衙役一樣。
工資才多少錢?
這才是他們這類人來錢的路子。
刀疤臉小心翼翼的問道:“老板,你為什么非要上這艘游輪呢?”
我一抬手,大海又掏出一千塊。
我說道:“去進點貨,今晚這上邊不是有好物件賣嘛。”
此話一出,刀疤臉大概知道我的身份和目的了。
如我所料,這上面,有古玩交易。
刀疤臉放松許多,但還是一臉為難:“按理說,我應該給老板行個方便……”
不等他說完,我讓大海又掏出兩千塊。
而后,我將整整五千塊塞到他手里,笑容變得更加虛假:“那就請這位朋友,行個方便?!?/p>
對方也知道分寸,沒再開口。
他收好錢,立馬掏出三張船票,而后又掏出一個本子,將上邊三個號碼勾了,這才笑道:“預祝老板生意興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