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和宋高帶四丫進城看耳朵,他是推薦去仁和堂看的。
可仁和堂的大夫給四丫看過后,說無能為力,治不好了。
他就勸他們兩口子接受這個事實,帶著四丫回去。
連洛丫頭都醫(yī)不好的病癥,其它大夫哪能醫(yī)得好?
可月娘非固執(zhí)地跑來平安堂看。
這一看,平安堂的喻大夫便忽悠他們說,能看好,不過需要用雪蓮人參等珍貴藥材。
月娘激動之下,把診金一股腦兒就交給了喻大夫。
如今倒好,銀子花了,四丫的耳朵非但沒看好,反倒流起了膿血,連臉都腫大了兩圈,整個成胖頭娃娃了。
這廂宋高來找喻大夫算賬,喻大夫干脆翻臉不認(rèn),裝起了無賴。
偏偏先前的承諾,都是口頭的,無憑無據(jù)。
反倒喻大夫的藥單上面,雪蓮人參,白紙黑字,他倒是證據(jù)分明了。
這種情況,告到衙門都告不贏。
喻大夫這會兒指著宋高,囂張地說,“你可別走,你打了我,把我腦袋打出內(nèi)傷了,我得去告官,抓你下牢,還得賠我醫(yī)藥錢?!?/p>
宋高氣炸了肺,要不是吳掌柜死死拉著,他還得上去給喻大夫一頓揍。
吳掌柜把宋高扯開。
“三弟,你去把弟妹扶起來,這兒的事我來處理?!?/p>
說完,就扶著喻大夫進了藥堂里。
喻大夫腦袋被宋高捶了好幾個大包了,邊唉喲唉喲地叫,邊沖藥堂伙計喊。
“怎么還不去報官?老子今天要不把宋高那小子送牢里去,我就不姓喻!”
那伙計便打算出去報官,被吳掌柜叫住。
吳掌柜掏出張五十兩的銀票,塞到喻大夫手里,拍了拍喻大夫的肩膀跟他說。
“喻大夫,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兒這事,就別報官了?!?/p>
周知府紀(jì)法嚴(yán)明,這事,說來算宋高打人鬧事,關(guān)個一年半載都有可能。
還是拿錢解決了的好。
喻大夫瞟了一眼,見只有五十兩,繼續(xù)憤怒道,“老子這傷,得休養(yǎng)多久才能恢復(fù)?得吃多少人參補藥才能補得回來?老子不要賠償,要報官!”
吳掌柜只得又加了五十兩,且用威脅的口氣對喻大夫說。
“喻大夫,今兒你怎么挨的打,你自個兒心知肚明,這事真要查起來,你也脫不了身,我勸你,還是見好就收的好!”
喻大夫臉上浮起一抹心虛,哼了一聲,拿起了銀票。
“叫宋高那小子,往后小心些,若敢再來惹老子,老子定不輕易放過他?!?/p>
說完唉喲唉喲,叫伙計扶他進內(nèi)堂,抹藥去了。
吳掌柜舒了一口氣,打藥堂里出來。
宋高扶著哭天搶地的月娘,在街邊坐了。
其它瞧熱鬧的人們,也差不多都散了。
平安堂醫(yī)術(shù)普通,可訛病人錢財卻很有一手,大家伙兒也不是頭一回看到病患來這鬧了。
也是外地人才會上這個當(dāng),本地人哪個不是去仁和堂拿藥的?
仁和堂若是不肯拿藥給你,那也就不用醫(yī)治了。
所以啊,大家伙兒都只覺得這對抱女兒來醫(yī)耳朵的夫妻,犯了傻了。
何洛洛在人群里,也是把一切都瞧在了眼里。
包括方才在藥堂里,吳掌柜偷偷掏的那一百兩,賠償給喻大夫的銀子。
還是不聽勸啊,轉(zhuǎn)眼就丟了二百兩銀子!
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吳掌柜出了藥堂后,勸宋高和月娘說。
“走,去仁和堂。四丫的耳朵都成這樣了,不趕緊去醫(yī)好,只怕會更嚴(yán)重的。”
月娘除了哭,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即心疼被騙走的銀子,又心疼懷里不成人樣的小女兒。
宋高也只能是搖頭,實在不忍心責(zé)怪月娘了。
月娘也是為了醫(yī)治四丫,才好心辦了壞事,導(dǎo)致丟了銀子,女兒也變成這樣,遭這么大的罪的。
邊安慰月娘,邊跟著吳掌柜,往仁和堂去。
何洛洛此刻的心情,真的是無以言說。
她只心疼四丫和宋高。
這無辜的父女倆,被糊涂又愚昧的月娘給害了。
正想走過去,聽到月娘還在哭著埋怨。
“洛丫頭她是不知道自己的藥,能讓人耳聾嗎?她為什么要開這樣的藥啊!我當(dāng)初就不該相信她,給四丫喂她給的藥?!?/p>
何洛洛:“……”
合著在月娘看來,一切都是她的錯。
看樣子,給月娘的教訓(xùn)還是不夠!
于是何洛洛走上前,對吳掌柜說,“吳大伯,你方才為了息事寧人,賠給喻大夫的一百兩銀子,我想我娘不可能讓你貼的,她一定會還給你的。”
月娘聽了這話,宛如又遭了一道晴天霹靂。
被騙了一百兩,這廂又賠了人家一百兩,兩百兩啊,她省得省去,一文多的都不舍得花,不曾想這進城才幾天,兩百兩銀子就沒了。
還要不要她活了!
月娘踉蹌了一下,差點兒摔倒。
宋高忙給她扶住,然后問何洛洛,“洛丫頭,你怎么來了?”
吳掌柜忙把何洛洛拉到一邊,“誒呀洛丫頭,我那一百兩,你說出來做什么……”
何洛洛打斷。
“吳大伯,你的銀子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不能就這么倒貼了。”
說完走到月娘身邊,看了看襁褓里的四丫。
短短幾天,小嬰孩被折磨得不像個樣子了。
眼睛哭得腫成了桃子,臉也腫得像充氣了一樣。
耳朵眼里,結(jié)了痂的膿血,幾乎將整個耳孔全堵住了,連鼻子都受到了感染,只能痛苦地張嘴呼吸。
嚴(yán)重到了這個樣子,若再耽擱下去,只怕會引起腦膜炎,變成傻子的。
不過何洛洛也只是看了兩眼,一言未發(fā)。
宋高焦急地問何洛洛,“洛丫頭,四丫的病,你可有藥醫(yī)?”
何洛洛搖頭,“我?guī)煾滴丛踢^我這些?!?/p>
她學(xué)乖了,免費的是最不值錢的,也是最不值得信任的。
至少對于月娘來說,就是如此!
不過四丫的病癥,若想不發(fā)展成腦膜炎,非她的抗生素不可。
當(dāng)然,她不會用‘何洛洛’的名義出手來治了。
她提議說,“宋大叔,趕緊送到仁和堂去吧,仁和堂的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說不定還能有治。”